乔争春点燃一支烟,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的心情也像天气一样,脑海里浮现出费长忠的父亲费艺珍宽厚的笑容。如果费长忠真的是碎尸案的凶手,他怎么向费艺珍交代呢?费艺珍临终前,他可是向他保证过,要保费长忠周全的。
乔争春与费长忠同乡同村,费长忠的父亲费艺珍曾在乡里担任领导,和乔争春的父亲关系很好,两人以兄弟相称。乔争春十岁那年,突发高烧,乡里郎中无计可施,乔争春的父亲正好去看望在金沙县委任职的妻弟肖坤学,赶不回来。那时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村里甚至还没有通车,乔争春的母亲束手无策。费艺珍闻讯,二话不说,背起乔争春就往城里赶,近二十里山路,只用了一个小时。等乔母和其他村民赶到医院,乔争春已经看过急诊,正躺在病床上吊水呢。
后来,乔争春当兵,还是费艺珍给他搞的指标。转业后,乔争春借助舅舅的关系,进了金沙县委,然后一路升迁。乔争春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的舅舅功不可没,但如果没有费艺珍救命,一切都将免谈。
费艺珍在狱中患病不治,去世前,乔争春去看望。费艺珍拉着乔争春的手,一定要他答应照顾费长忠。可谁能想到,多年以后,乔争春和费长忠会一个为警一个为匪。费艺珍的托付,成了乔争春的一块心病。
耳边传来周副市长的声音:“政法委每天都要给我打好几个电话催问案件的进展,听那意思是要在十天之内把这个案子破了,为即将召开的‘两会’创造一个清明的社会环境。争春同志,你看……”
乔争春回过神来:“请周市长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他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扭头问单志杰,“你能肯定史晓梅就是那个姓费的杀的吗?”
“目前只是推理,还没有完整的证据链。”
“关键是证据。凶手作案干净利落,而且明目张胆在公园陈尸,显然有比较强的反侦查能力。即使抓到,他也不一定招供。这种人,只有在事实面前才会低头。”
“我同意争春同志的意见,找证据。”周副市长望着单志杰,脸上看不出表情,“小单,这段时间多辛苦点儿,抓紧把这个案子破了!”
领导们的目光像山一样全落在他的身上,单志杰有些不堪重负,却不得不负。他想,别说少休息点儿,只要能把案子破了,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他都愿意。
乔争春表情严肃:“周市长有句话没说出来,就是市委、市政府对此案非常重视,市委郭书记已多次过问。这个案子不破,可能关系到我跟周市长头上的帽子,如果我俩的帽子戴不稳,你们俩,”他看看邓庆辉,又看看单志杰,“也卷铺盖走人吧。”
第五章
费长忠心里明白,自己成了追捕对象,乔争春肯定不便插手。他谁也不能依靠,得自己想办法,只有不落入警方手里,他才有生路。
逃又有两种逃法,一是隐姓埋名,从此不见天日;二是追查真凶,自证清白。费长忠倾向于后一种办法。但警方都找不到线索,他该从哪里下手呢?
手机突然响了。“你赶快逃吧,警察到处在抓你。”电话那头传来冷文彪的声音,“电话也不要用了,如果换新号码,最好连手机一起换掉,不然可以查到手机串码的。”
费长忠的心痛了一下,他最不愿意冷文彪知道自己的尴尬处境。
“你开玩笑吧。”费长忠假装轻松,“我好好的,还是受害人呢,警察抓我干什么?”
“你千万别大意。如果信得过我,换了号码后,用公用电话给我个信儿,也许关键时候我可以帮你。”
“谢谢你。”费长忠冷冷地说,“你不把我拱手送给警察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挂断电话,费长忠心烦意乱。冷文彪都知道警方在抓他了,难道警方的通缉令已经张贴得满大街都是了?不可能啊,警察的办事效率他是知道的,没有三五天,通缉令是张贴不出去的。难道冷文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这个冷文彪,总是让费长忠不放心。费长忠想找个地方梳理一下思路。老母亲的出租房是不能回了,朋友兄弟们的落脚处也不能去,宾馆更不安全。去洗浴中心吧,时间太早,那只有去茶室了。
茶座果然已经开门,费长忠进了207包厢。不一会儿,一个女人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是你?”两人同时惊讶地说。
“罗娜,你怎么在这里做事?”费长忠意识到危险。他现在是杀害史晓梅的嫌疑人,罗娜却是史晓梅要好的朋友。
“我一直跟人合伙开茶馆啊,只是四哥不关心嘛。”罗娜放下茶盘,“娅娅姐的事,有进展了吗?”
“没有。你知道什么人和娅娅有矛盾吗?”费长忠认真地问。
罗娜没有正面回答费长忠的问题:“娅娅姐在我们群里是最能干的,她惨遭横祸,我们……很害怕。”
费长忠疑惑地看着罗娜:“你们群里?”
“就是……我们一起玩的那群人啊。”罗娜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你先坐,我去照看一下生意。”
费长忠看出了罗娜的惊慌。罗娜心里有鬼。他跟罗娜不熟悉,但知道她跟史晓梅是一类人。她的生活跟史晓梅一样,每天都在男人中周旋。地位太高的她们高攀不上,但至少要有些钱或有点儿权。不论她们开茶馆、开服装店,还是当护士,都只是她们的名片,她们真正的生活来源,是那些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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