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放着一张床头柜似的小桌子,桌上有一个盛着半杯牛奶的玻璃杯。玻璃杯旁放着两个药袋,一个里面有救心丸,一个是空的。法医说,老人就着牛奶,服下了安眠药。桌上还有一个相框,里面是费长忠和母亲十年前的合影。电热毯的电线连接在床头的插座上。吴戒之查看时,忽然发现小桌子旁掉落了一个东西。那是盒装牛奶的胶质瓶盖,竟然扭得裂开了半边。
不对劲啊!吴戒之盯着瓶盖看了一会儿,又走进厨房。冰箱里只有四个鸡蛋、一瓶辣酱、一把小葱、一块猪肉,没有吴戒之想找的东西。厨房的洗碗池里放着一只跟装牛奶的杯子一样的玻璃杯。吴戒之本想去拿,马上又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双胶皮手套戴上,拿起玻璃杯闻了闻。
杯里没有牛奶的味道,也没有酒味。他往玻璃杯里吹了口气,拿到灯下看了看,杯壁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放回玻璃杯时,另外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东西落在水池边的案板上,长宽都不过几毫米,应该是用刀子切削什么东西后留下的残渣。他数了一下,大大小小有十来片。
吴戒之一时没弄明白那是什么,盯着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随即捏起其中较大的一片,回到卧室,与电热毯的电线进行对比。不出所料,残渣与包裹电线的塑料完全一样。电热毯的线路都是生产厂家装进毯子里面的,用不着改装,为什么要把电线拿到厨房的案板上切削呢?
再次回到厨房,吴戒之在垃圾桶里翻找,发现了一个空牛奶盒。这正是他刚才想找的东西。把盒子装进证物袋里,吴戒之来到水池边。案板上有一个刀架,刀架上插着一把剪刀、一把菜刀。他拿起剪刀,注意到剪刀的刃口也有包裹电线的塑料碎片。他把剪刀也装进了证物袋。
在客厅的地板上,他发现了十几根黑色的头发,地板上细小的沙粒和尘土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曾听单志杰说过,费长忠的母亲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房间里一尘不染。在卧室里,他也发现了黑色的头发,以及尘土和细沙。卧室门背后随意地扔着一根塑料包装绳,红色的,约二尺长。吴戒之一时想不出这绳子是干什么用的,随手也放进了证物袋。
再看电热毯的开关,吴戒之发现保险部位接出了两根很细很细的电线,伸进了毯子里,一根往上,一根往下。至此,吴戒之确信,老人的死绝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负责现场勘查的民警在梳妆台上找到一个旧笔记本,上面只记了些日常开支,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笔记本的最后是通讯录,只记了三个号,一个是社区卫生所的,一个是低保发放处的,一个是某超市的电话。看来费母非常孤僻,没什么朋友。
吴戒之问出警的民警:“门从里面反锁着,是你们破开的吧?”
“当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打电话没人接,敲门没人应,只得破门而入。”出警的民警解释道,“老人给了社区卫生所的医生小曾一把钥匙。今天上午,小曾如约上门为老人检查身体,发现房门反锁着。打老人的手机,手机在屋里响,就是没人接……”
一个侦察员说:“医生认为老人情绪正常,身体也好,不会自杀。但也有人反映,老人其实很自闭,有心事轻易不跟人讲。”
“安眠药是怎么回事呢?”
“安眠药是医生给的,老年人需要安眠药也属正常。只是自杀的方式太古怪了。服用安眠药,同时利用电热毯的开关控制电流进入身体的时间,毫无痛苦地死去。”
“确定老人是触电身亡吗?”
“是的。不过,一般的人很难想出这么巧的办法。”侦察员接着说,“老人喝的牛奶还没查到出处。老人的日常用品都是附近一家超市送货,但现场发现的那种澳洲品牌的牛奶超市没货,不知是谁送的。”
吴戒之站在客厅中央,试着在脑海里重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是自杀,那当然没问题。如果是他杀,凶手应该是老人睡前进来的,并非偷偷潜入,而是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进来。这人应该是老人的熟人,知道老人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哄着老人就着牛奶吃了安眠药,再从大门离开。不过,老人对此人大概也有一些戒备心理,来人出了房门,她就把房门反锁了。
凶手应该懂得电器,借口天气冷,建议老人把电热毯拿出来。接着,凶手在厨房里改造了电热毯开关的线路:打开制热开关,电热毯发热到一定程度,保险跳闸,接通另外两根电线,形成回路,服下安眠药已经睡熟的老人遭电击身亡。
从目前的情况看,有条件行凶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医生小曾。据邻居反映,老人警惕性很高,除了医生小曾,没有邻居进过她的家门,超市送货或者送低保金的工作人员,她也从不往屋里让。小曾是报案人。他昨天整晚都待在西都区,一夜未归,而且有许多人作证,说他出诊了几个病人,吃过夜宵,又打过牌,总之是没有离开。但是,如果他在出诊的间隙,也就是十点钟左右溜回来半个小时,也是有机会的。他是唯一可以顺利进老人家门的人。
姚晓峰已经在联系死者的亲属,并发布死亡公告。吴戒之相信费长忠很快就会过来,所以他哪儿都没去,就守在丧宅里,静等费长忠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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