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摸着我的头说,“不要回头,否则会被识破的。”
我不敢再多看,跟着爷爷回家了。
爷爷并没有立刻回屋睡觉,而是从灶膛里掏出一些灰来,很仔细的撒在门口处。
我问他这是干什么,爷爷说,万一替身被识破,姨奶来过,灰上会有脚印的,到时候我们也好再想应付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提心吊胆的住在爷爷家,爷爷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门口的草木灰旁边仔细的看,还好姨奶的鬼魂一直都没有来过。
第五天的早上,我刚刚醒来,忽然发现左手肿了起来,整只手都变得黑莹莹的,并且以非常快的速度向着臂弯处延伸过去。
“爷,你快来看看!”我大声的喊着爷爷。
爷爷快步跑了过来,皱着眉望着我的手掌,说,“整个村子都是你姨奶的怨气,我们得出去躲躲,否则丧土很快就会进入心脏的,到时候啥都来不及了。”
他边说边收拾东西,我问他去哪里躲。
爷爷说,他已经安排好了,让我跟着他就行。
我们从村子里出来,急匆匆的往前走。
奇怪的是,果然像爷爷所说的,到了远离村子的地方,手上的黑气暗淡下来,并且不再向前延伸。
我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往前再走不远就是刘家窑,我知道了,爷爷的目的地一定是那里。
我有点受不了爷爷那副慢吞吞的样子,一路小跑的往前走,因为离村子越远,心里就会感觉越舒服。
渐渐的爷爷被我落下了一里多路。
我想停下来等他一会,一歪头,忽然看到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头正蹲在路边,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子,遮住半边脸,手里端着一个掉了一块碴的破碗。
“这里怎么会有要饭的?”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般乞讨的都会到村子里去,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的。
看到我在望着他,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把破碗往我面前伸了伸。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一个钢镚,就掏出来向着他的破碗里扔去。
钢镚刚刚脱手,就听到爷爷在后面大喊道,“别给他!”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叮”的一声脆响,钢镚已经落进了破碗里。
老头发出一声嘿嘿冷笑,忽的站了起来,破草帽子从他的头上掉了下来。露出一张土灰色的脸来。
第3章 纸牛
那张脸好像被风干了似的,紧紧的贴在骨头上,深陷的眼窝里放射着诡异的光芒。
我惊得一连后退好几步,这个时候爷爷已经跑到了不远处。
老头一转身风一样的消失在荒草丛中。
“爷……爷,那是个什么东西?”这几天接连遇到这么可怕的玩意,我声音颤抖着问爷爷。
“不要怕。”爷爷说,“这是一只成了精的尸体,叫老鬼,可能是你身上的阴气太重,把它招了来,你给他的钱,叫买命钱,因为上面有你的气息,晚上他可能会根据你的气息来找你。”
虽然爷爷没有说它找我干什么,我也知道一定没有好事,十有八九要吃掉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姨奶的事还没有解决掉,又出来一只老鬼,真是够让人头疼的。
爷爷没再说话,低着头在前面走,看到我脸色很不好看,爷爷停下脚步,笑着说,“我已经十六年没有出过村子了,这次刚好出来散心。”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除了种地之外,真的从来没有出过村子一步。
我忽的想了起来,我今年十六岁,那岂不是自从我出生之后他就没有出来过?
我问他,“你为什么这些年没有出来?”
爷爷苦笑着摇摇头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过了一座古老的石桥就是刘家窑的地界了,我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
那里正有一个人牵着一头牛在放,令我惊异的是,他牵着的竟然是一头用纸扎的牛!
我们这有个习惯,村子里有女人死了就会用黄纸包裹着秸秆扎一头黄牛烧给她,据说女人活着的时候要洗很多衣服,会用很多的水,浪费水是一种罪过,死后要把浪费的水全部喝光,家人扎一头纸牛,让它替死者去喝脏水。
牵着牛的那个人一本正经的慢慢在前面走,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是那个傻子!”我低声跟爷爷说。
他经常到我们村子里去帮忙干活,却不要工钱,只要供他吃饭就行了。
就算是没有活干的时候,村里人可怜他,也会给他些吃的,他虽然脑袋不怎么灵光,却也不是非常的傻,不过村里人已经习惯了叫他傻子。
爷爷摇摇头说,“这个人很怪,我总觉得他比普通人还要聪明,他这么做好像有什么目的。”
看到我们在那里看着他,傻子煞有介事的用柳条抽了牛背一下,然后冲着我们挥挥手,脸上露出一种憨笑。
我冲着他笑了笑,寻思着,“傻子做的事总是出人意料的。”
再往前走出去不远,就看到村子后面那座高大的土岗,土岗蔓延出去足有四五里,高约一丈,上面长满了红色的蒿草,远远的望去,更像是一条龙卧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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