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是只金鱼啊。你游动在一个封闭的小小的鱼缸里,却浑然不觉。
慑人的恐惧突然攥住了你,你惊慌害怕,因为发现自己居然安逸于呆在这如人的脑袋一般大的鱼缸里。
林海从沉睡中醒来。
“坐公车都睡过去,你不怕鬼压床啊?”墨雅轩伸长手臂,毫不困难地拉着公车上的吊环,低头望着他,“起来了起来了,我们到了。”
林海睁开眼睛,有些庆幸自己被叫醒,否则可能还会陷入梦魇之中。他摸摸自己的后脑,依稀还有被人拍过的触感。
林海晚上睡得少了,白天却睡得多了,频繁的鬼压床并没有遏制住他打瞌睡的倾向,仿佛主导他睡眠的潜意识并不害怕鬼压床似的。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迷迷糊糊地望向窗外的景物。
宽阔的柏油马路两旁种着新栽的行道树,光鲜亮丽的人群稀疏地散布在街道上,远处那座新建好的建筑上洗得干干净净的玻璃像镜子一般反射着阳光,光耀刺眼。林海知道那是这个城市新建好的一座高端商业购物中心,据说整座建筑是来自国外的设计师设计建造,那金碧辉煌、坚硬锋利的玻璃幕墙宣示着它要征服南宁高端购物市场的决心。林海经常见自己的同学在空间上用“哎呦我又要长胖了”“唉呀又要剁手了真是好烦”的心情发他们在这购物城享用精致漂亮的美食的照片。素来没什么闲钱去这种浮华奢靡之地的林海一直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但今日居然被人邀请前来,他也克制不住低俗的心,不禁有些激动。
公车猛地来了个急刹车,刚刚从座位上站起迷迷糊糊的林海一个踉跄,几乎要在过道上滚起来。幸好墨雅轩一把拽住他的领口,林海才稳住自己的脚步。
“多谢多谢……”林海连忙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墨雅轩没理会他,径自从后门走下车,林海急忙跟上。他摸摸自己领口,还留存着温润的触感。
“像在做梦……”
“你就是林海同学?”
林海有些拘束地抱着手里的饮料,墨雅轩和她的哥哥坐在餐桌的正对面,这个阵势令林海压力很大。
“是的。”林海小口啜了一口果汁。冰镇的液体流入他的胃里,他有点后悔没有要热饮。
墨雅轩哥哥眯着眼看着他,林海说不清里面带着什么含义。
过了半晌,他终于说话:“你看起来很憔悴,睡眠不足。”墨雅轩的哥哥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带着斯文的黑框眼镜,但是眉毛像他的妹妹一样锐利,“你的心理状况不太稳定,思虑过多。”
“呃,我……”林海刚想开口。
“不,别说话,别告诉我,让我猜猜。”墨雅轩哥哥说,大手一挥制止了林海,“你和雅轩是同一年级的,还是同班的,对吧?不过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很有自信的人,你和人交谈眼睛不敢与对方直视,时常飘到其他地方。你握杯的姿势还有你现在的坐姿都反映出你的心理状态,还有你的性格。你不够自信,也不是遭遇过什么挫折,只是因为单纯的自卑。但是你却又不是消沉的,在某些方面,你充满进取心,想的事情也比同龄人多很多,甚至到了苦恼的地步……”
“我……”
“不仅如此,最近的你还遭遇了更重大的打击。这让你的内心感到忧虑,你渴望解答,但是却又不得要领;你渴望方向,但是却抓不到灯火。不过现在的你内心带着点小小的希望,你的心理状态处于随时可能被挑动的激发态,并且……”他抽动鼻子,“你散发出不明的情.欲的信息素。而这一切转变的原因是……”
林海当即抢答:“鬼压床!”
“没错!”墨雅轩的哥哥一排桌案,震得其他桌的客人投来古怪的眼神,“就是鬼压床!”
林海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一直咬着吸管的嘴,把手中的杯子放下,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请问,您的名字?”
“我没告诉你吗?”
“额,没有。”林海有些震惊于这位心理学家神经的大条,能够如此精细入微地分析他人的心理状态,但是却能如此坦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叫墨致凭,我的亲哥哥。”一直闷着不说话的墨雅轩开口了,对于刚才哥哥的一番高论,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这个人说话不过大脑。”
“我妹妹也有这个缺点,哈哈,哈哈。”墨致凭笑着扶扶自己的眼镜,“是这样,你就是雅轩说的志愿者?雅轩和我描述过你,不过你比我想象的更……”墨致凭停住自己的话,“是这样的,你看看这几份东西,”他开始低头从自己的背包里找东西,看起来很亢奋,然后将几张宣传单似的小册子放到桌上。虽然林海非常想知道墨致凭最后一个没说出来的对自己的形容词,但还是不解地取小册子来看。
那是几张广告似的的小册子,主要内容是介绍一所这个城市新开设的医学院,专门针对神经科学。封面上是医学院气派的主楼,雪白的外墙上镶嵌着靛青色的玻璃幕墙。林海把小册子向后翻去,小册子向读者不厌其烦地介绍着这家新医院雄厚的医资力量,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十几位头衔很响的教授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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