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慢慢走过来,两旁跟着几名警卫。小吕和小江把棺材放下,喘着粗气来到这中年男人面前,共同敬了个军礼道:“好消息——麻、麻将牌送到了!”
这中年男人是东北抗日联军第五军军长周保中,云南白族人,所以在内部暗语中称他为“白大爷”。他又惊又喜,“什么,抓到了?真的假的?”
旁边早有人迫不及待地把棺材盖打开,果然,被捆得像粽子似的三条洋平边喘气边乱扭。大家高声欢呼,七手八脚地把三条洋平拎出来,取下了他嘴里塞的棉花团。三条洋平的嘴终于解放,但他城府极深,所以也不说话,只静静地观察周围的动静。周保中从怀里掏出两张照片,对照着看了半天,脸上露出笑容,“就是他,中央情报部提供的照片错不了!”随后又疑惑地问,“你们怎么抓到的?有伤亡吗?”
小吕笑着说:“说来奇怪,本来我们是打算在这鬼子从平房回家的下班途中实施绑架,可没想到老天爷开眼,这小鬼子居然大老远从哈尔滨独自跑到道河村去,要杀一名普通的农妇。那地方偏僻得很,于是我们就抓了个正着!”
“要杀一名普通农妇,这就奇怪了……”周保中忽然问,“有没有人跟踪你们?”
那提灯笼的红衣人笑道:“白老爷,你就放心吧,从老黑山外围到这里,十几里地没有半个人影跟来,非常安全,绝对不是圈套。”
周保中长吁了口气,但仍然有些想不通,他问:“三条洋平,你跑去道河村想干什么?”
三条洋平很平静地看着他,问:“你们抓我一个普通的日本军官,有什么事情吗?”
“哈哈哈,普通的日本军官。”周保中冷笑道,“三条洋平军医少佐,京都帝国医学院的高才生,石井四郎的好帮手,准备加入东乡部队研究害人细菌的浑蛋!”
三条洋平眼神大变,暗叫不好,同时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被绑架的原因。还没等他说话,周保中把手一挥,“带到茶馆里去。”立刻上来几名军人,扭着三条洋平走进一个山洞,小吕和小江在后面跟随。
洞里显然被人工修凿过,石室之间相通,每个屋中都有手持阪田式步枪的军人把守。一直走了十几个石室,最后来到一个圆形屋子,里面摆着一把铁椅子,房顶吊着一盏马灯。两名军人把三条洋平强行按坐在铁椅中。
先开始搜身。除了那把在道河村就被收缴的南部式手枪和军用匕首之外,又搜出一支钢笔、一个牛皮钱夹、一串钥匙,还有那个方形白纸条。军人们用手铐把三条洋平的双手双脚都铐在铁椅的铁条上,再把他手脚上的牛筋解开。牛筋弹性极强,如果长时间血脉不通,双手就有可能被废掉。
周保中把搜出来的东西逐个拿起来仔细看,方形白色纸条上用日文写了些字,他递给旁边一名精通日语的军人,那人马上翻译出来:
“东宁市以西28公里道河村北郊独三间灰砖房。哈尔滨开拓医学院微生物系副教授高宫正树助手,北二幢5层402宿舍。”
周保中皱了皱眉,问:“三条洋平,这两个地址是什么意思?”
三条洋平仍然平静地说:“据我们大日本帝国特高课情报,有两名反满抗日分子就住在这两个地方,我刚好要去驻海林支队办事,就顺便去道河村调查一下。”
“是吗?”周保中撇了撇嘴,“你只是一名要被调到东乡部队的军医,至于抓什么反满抗日分子,好像并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吧?”
“只要是大日本帝国的一分子,就有义务做这些事情。”三条洋平抬头看了看他,回答很得体。周保中围着他转了几圈,心中仍然充满疑惑,对小江说:“搜得彻底吗?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情报。”
小江和小吕应声上前,再次仔细地搜身。三条洋平终于被惹怒,大声道:“有什么话就问,不要在我的身上摸来摸去,用这种行为对待俘虏是很不礼貌的!”
正说着,小江忽然道:“这里有东西!”他撩起三条洋平所穿短褂的下摆,里面的夹层似乎藏着什么。旁边的小吕掏出匕首,准备划开衣服的夹层。三条洋平大骂:“愚蠢的中国人,不要毁坏我的衣服!”
小吕“哧”地用匕首把衣服夹层划开,冷冷地说:“这不是你的衣服,是中国人的衣服!”小江伸手进去,掏出一个折成烟盒大小的牛皮纸信封来。三条洋平奋力扭动身体,来回挣扎,小江站起身把信封递给周保中。经过三条洋平面前时,三条洋平大吼一声,身体用力弹起,竟然将沉重的铁椅凌空带起,张嘴咬住信封就往嘴里吞。
“快抢下来!”周保中知道信封中肯定有秘密,连忙说。小江和小吕迅速上前,一个按住三条洋平的身体,一个用力捏他下巴,三条洋平已经把信封含在嘴里,正在往喉咙里吞,周保中急道:“千万别让他吞进去!”
旁边一名军人手疾眼快,上前就抡拳头,打在三条洋平肋下,三条洋平疼得闷声大叫,两颊的力量就小了,被小吕把嘴捏开。小江连忙把手伸到他嘴里去掏信封,不想三条洋平一甩脑袋,用力死死咬住他的手指。
“啊——”小江疼得惨叫,手指怎么也抽不回来。周保中闪电般由腰间拔出镜面匣枪,用力“啪”地砸在三条洋平后脑,顿时把他打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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