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响起,是北野政次要见他。黄向东立刻出了试验楼,来到北野政次办公室。北野政次再次催促黄向东立刻开始病毒的研究工作,黄向东满口应承,顺便提起让伊纪牡丹回日本的事,北野政次满口答应,同意下周就安排军用飞机送她回京都。
北野政次拿出黄向东送的那瓶威士忌倒了两杯,说:“有件事很奇怪,昨天下午,一辆装有四十多根圆木的运输车在距本部二十六公里处的公路上撞到大树,车辆严重受损,而且司机和押运士兵全被石头砸死,圆木也全都跑掉了。东乡部队成立十几年,这种圆木逃脱事件还是第一次发生。”
黄向东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好在不是从部队内部逃出去,否则会把东乡部队的秘密公之于众,那才是最危险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北野政次叹了口气,“东乡部队成立到现在,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甚至日本军部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具体工作内容。可我们的运输车为什么会撞在树上?爆胎还是刹车失灵?那群可恶的圆木,逃掉也就算了,竟然还用石头把司机和士兵砸死,真是太残忍了!”
黄向东也跟着大骂:“确实可恶,这么丧尽天良的事都能干出来,简直连畜生都不如!”他心里骂的是谁,只有自己清楚。
北野政次说:“但愿只是一次车祸吧,越定男是石井少将的女婿,他肯定会很生气。”
黄向东这才知道被砸死的司机是越定男,心中暗乐。忽然他想起一件事,说:“长官,碇常重什么时候干起特高课的活了?居然到西门外去抓间谍,可那个被他杀死的中国女间谍临死前指认碇常重才是间谍,真是奇怪!”
“这件事更让我头疼,菊地斋刚和我通过电话,说碇常和柄泽在他的办公室里相互大骂对方是间谍,搞得他头都大了。碇常君有个同乡,现在是埋伏在延安情报部门的卧底,那人告诉碇常君,说东乡部队里有内奸和间谍,我就去让他抓,没想到真抓到了一个,更没想到那女间谍竟然反咬碇常重一口。碇常君我很了解,他是优秀的大日本帝国军人,应该不会叛变,可惜没能找到那个纸条,不然也许就能揪出部队的内奸,你说会是谁呢?”北野政次很疑惑。
黄向东假装跟着惋惜,并表示他只关心细菌研究工作,别的全都不知道。
北野政次点点头,又说:“我们东乡部队肩负着大日本帝国称霸世界的重任,绝对不能容忍有间谍和内奸,所以我请求特高课方面帮助调查。正好土肥原机关长明天晚上从北平来哈尔滨办事,他和石井少将是好朋友,石井少将在他面前没少夸奖你。土肥原机关长说想在后天中午请你在永安号饭店吃饭,你顺便和他聊聊东乡部队有内奸的事。当天下午就可以直接送伊纪牡丹去王岗机场,那天下午四点半有一架军用飞机回日本。”
“那、那太好了。”黄向东头都大了,他知道土肥原贤二是日本设在天津的特务机关首脑,资深的老牌特务,万一被他看穿……黄向东有点不敢想。忽然他眼珠一转,说:“对了,那个卖鸡蛋的女间谍为什么能喊出碇常君的名字?”
北野政次答道:“如果部队中真有内奸,肯定会把一些消息透露给中国间谍,所以她知道碇常君的名字也不奇怪。”
黄向东继续煽风点火,“我听说很多城市都有专门交易情报的地下黑市,其中还有很多日本军人。他们把日军情报交给中国人、美国人甚至苏联人,用来换取他们国家的军事情报,最后再把换来的这些情报卖给日本特高课换钱,真希望碇常君不是这种人。”
“哦,是吗?”北野政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倒是听说碇常君在特高课有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黄向东立刻道:“部队长千万不要怀疑碇常君,这很可能只是巧合而已,其实想知道他是不是内奸也很简单,只要派人偷偷到情报黑市去打探,差不多就能问出实情。”
北野政次来了兴趣,“可这个情报黑市在什么地方?”
“后天中午和土肥原机关长吃饭的时候,我可以向他请教,听说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黄向东立即打蛇随杆上。
北野政次恍悟,“我怎么没想到?好,那就交给你去办吧!”
回到特别试验楼,黄向东把三天后的安排告诉伊纪牡丹,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衣物。晚上做了丰盛的晚餐,两人在饭桌上却都没说话。一连三天,每顿饭伊纪牡丹都变换花样,又把黄向东所有的衣物都拿出来整理熨烫,拆洗收拾。
临出发的前夜,两人起初背靠而睡,后来伊纪牡丹慢慢转身,抱住他的后背。她低声说:“明天我就要走了,可我还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黄向东其实并没睡着,他不敢泄密,于是只好闭着眼睛装睡。
伊纪牡丹又轻轻说:“我知道你不能说,你有秘密,其实我也有秘密。”
黄向东心中一动,但仍没说话,半年多的潜伏已经让他能够做到处事不惊。伊纪牡丹低声叹息,呓语般地说:“但也许你并不想知道。也许以后会知道,也许永远也不知道……”黄向东很想转过身来问,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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