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钟,他穿上军装外套,走出宿舍来到监狱楼。这栋楼被周围几栋建筑包围着,周围的建筑在外墙上安装了探照灯,全都把光束打在监狱楼上,这使得监狱楼彻底灯火通明。黄向东朝把守铁门的士兵出示了黑色通行证,士兵很清楚这个证件的效力,连忙拉开铁门放行。
监狱楼里灯光昏暗,看守值班室的门紧闭着,玻璃窗也用报纸遮住,能看到里面灯光晃动,还隐约传出一些声响。黄向东走到窗前,透过报纸没遮盖完全的缝隙向里看,见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正把一名外国妇女压在身下,双手死命按住妇女的双臂。那名妇女衣衫不整,手脚奋力挣扎。
黄向东本想制止,但转念又想,这正是个很好的机会,于是悄悄走到牢房区域。晚上的牢房区域安静多了,但仍有一些低低的哭声和咳嗽声。顺着二阶走廊向里走到尽头,在左侧牢房门前站住。向里看去,有个人影躺在角落里,似乎已经睡着。他轻轻咳嗽两声,那人影翻了个身,忽然身子一动,迅速坐起来,愣了几秒钟后失声道:“黄——”
“嘘!”黄向东低声示警。那人很聪明,立刻把后面的“东”字咽了回去,爬起来跑到铁门前,双手扶着铁栅栏,满脸兴奋地看着黄向东,正是于进郭。于进郭看到了黄向东身上的日本军官制服,眼神充满疑惑和迟疑。
黄向东见左右无人,冲于进郭微微扬了扬下巴。于进郭和黄向东同事好几年,两人脾气相投,对对方的眼神和动作太熟悉了,他立刻明白黄向东的意思,便低声说:“长官,我是冤枉的!半个月前我在街上走,遇到一伙游行示威的大学生,好像在抵制政府强迫市民储蓄。警察就出来抓人,我被混乱的人群挤到示威学生中间,也被抓走了。先是被抓到警察厅的监狱,后来日本兵到了警察厅,用卡车把我们运到另一栋楼的地下室,两天后又给我们罩上黑布袋,送到这儿来了。长官,这里是哪儿啊?”
黄向东谨慎地没回答,如果让于进郭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就等于告诉他“我就是黄向东”,可万一没能救他出去,于进郭在垂死之时把自己咬出来怎么办?这个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人在快死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对于进郭轻轻摇摇头,再微扬下巴,做了个安慰式的暗示。于进郭满脸焦急,急切地想要一个确切答复。就在这时,从走廊远处传来严厉的声音:“谁在那边?”手电筒光束照在黄向东身上。黄向东侧头看去,持手电筒的人看到了他身上的日本军官制服,连忙把光束移开。
黄向东对于进郭使了个眼色,转身朝外走。喊话那人是值班室的看守,看到黄向东,他先是一怔,然后下意识地敬了个军礼。黄向东掏出黑色通行证递给他,这人接过用手电筒照着看了看,连忙立正,“不知道是三条少佐来查看监狱,请原谅!”
那名外国妇女慢慢从值班室里走出来,抹着眼泪小声哭泣。看守回头看了看,尴尬地干咳几声,说:“哦,这是刚送来的圆木,我要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是否有疾病。”
“是吗?需要两个人都脱掉衣服,躺在一张床上检查?”黄向东笑道。
看守有些语塞,支吾半天也没说出话来。黄向东说:“其实也没什么,反正这些圆木早晚都得死,玩就玩了吧。明天我问问北野部队长,行的话也给我弄两个玩玩。”一听这话,看守顿时傻了眼。731部队规定极严,监狱值班人员不得私自提审和侵犯被关押者,否则要罚两个月薪水。近几年,值班人员偷偷强奸女犯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每次部队中要提审或做试验,都是上午通知、晚上提人,如果今天没有下通知,看守们就会在晚上叫出年轻健康的女犯人,偷偷在值班室里开荤。
其实太田澄、细谷刚男等部门负责人对这种现象都清楚,只是觉得无关紧要,也就没追究。但如果被这个新来的三条少佐捅到北野部队长耳朵里,那就不好说了。听说此人虽然刚到部队,却很受器重,连太田澄部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看守于是连忙哀求道:“三条少佐,请您不要告诉北野长官,我、我真的只是给她做检查,只是天气太热,那女人身材又好,所以我才……”
黄向东哈哈大笑,大度地挥挥手,“没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想看几名犯人的登记资料,可以吧?”
“可以,当然可以。”看守连忙回答,两人走进值班室。
黄向东早就把某几间监牢的编号记在心里,便说道:“第一阶第6号,第二阶第4、第10号。”看守从厚厚的登记簿里翻到相应的页数,递给黄向东查看。黄向东坐在椅中,架起二郎腿翻看,见第一阶第6号就是那三名女大学生,资料卡上用胶水贴着三人的全身、正面上半身和侧身照片,旁边用钢笔标有“反满抗日者陈云霞写真”等字样。而第二阶第10号就是于进郭,照片旁标注的是“苏联谍者于进郭写真,由松花塾移送”。
于进郭什么时候成他妈的苏联间谍了?这家伙看到日本兵腿肚子都会抽筋,哪来的胆子当间谍?黄向东在心里暗骂,把登记簿扔在桌上,故意板着脸说:“有件事想问问你。西南角那边有个特别实验楼,是北野长官特批专门为我设立的,你应该知道吧?”看守连连点头称知道。黄向东说:“到时候我要用到一些特别的试验对象,可能要带圆木到我的特别实验楼去做一些检查,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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