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这是听谁说的?”黄向东醉中带醒,努力保持着几分警惕性。
酒井大笑,“部队里都传开了,你还以为我们不知道?”黄向东略微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天在苏联洋房里翻家具的时候被司机冈本看到自己露白,这才传遍整个731部队。他借着点酒劲回答:“我家里几代经商,攒了点儿家底,但这几年打仗,国内一直执行非常政策,三条家的生意也很不好做。我来哈尔滨带的钱,可以说是三条家的大部分老底,我来东乡部队是抱着为大日本帝国尽忠之心,破釜沉舟,不称霸亚洲绝不回国!”
正在黄向东唾沫横飞地替三条洋平吹牛时,忽然有人在后面狠狠拍了他一下,黄向东连忙回头看,却是贵宝院天雄,后面跟着一名大尉级别的军医。贵宝院天雄笑着说:“难怪石井阁下和部队长都这么器重三条君,你的境界确实不同。走吧,太田大佐有事找你。”
黄向东把酒杯往桌上一蹾,“下班时间还、还有什么事?不去,我还没喝够呢!”
贵宝院天雄愣了,没想到他敢这么说,连忙道:“三条君,你喝多了吧?我们是奉菊地长官、太田长官和川岛长官三人的命令,叫你立刻跟我们走。”
听他这么说,黄向东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了几个嗝儿,酒井连忙扶住他的肩膀,“贵宝院君,我先让他去卫生间用冷水洗脸,好清醒清醒。”
贵宝院天雄点点头,“最好能快点儿,别让几位部长等太久了。”酒井扶着黄向东朝卫生间走去。那名大尉看到桌上有两瓶喝了大半的清酒,舔了舔舌头,把酒瓶拿起来,对准瓶口嗅了嗅,“贵宝院君,这种五十日元一瓶的高档清酒,我们很久没喝过了吧?”
“是啊,我们的月薪都寄回老家去了。这个三条君出手还真阔绰,难怪都说他是带着金条来的。”贵宝院天雄略带嫉妒地笑着说。大尉伸手取过一只杯子刚要倒酒,贵宝院天雄伸手拦住,瞪了他一眼说:“菊地长官闻出酒味会臭骂你的。三条君不同,他是部队长的红人。”大尉这才心有不甘地放下酒瓶。
黄向东从卫生间走出来,用凉水洗过脸后清醒多了,但还有些恍惚。酒井拍着他肩膀说:“部长们有事找你,快去吧。”黄向东走在贵宝院天雄身后,朝口字栋走去。
“三位长官找我有什么事?”黄向东揉着发酸的眼睛问。
那名大尉说:“哦,为了充实东乡部队的医学研究能力,昨天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部给我们派来十几个学员,听说都在京都军医研究所实习过,也算是你的旧属了。今晚有解剖课,部长们让你和那些学员们共同临床观摩,可能是想让你更加熟悉解剖课的流程吧。”
黄向东心里咯噔一下,林美秀被解剖的场景立刻浮现,他浑身发毛,想找借口脱身,“嗯……我今天喝多了,恐怕没办法观摩解剖课,能不能替我说说,不让我参加?”
贵宝院天雄道:“三条君不要难为我们,如果你不想参加,也请亲自和部长们说吧。”
无奈之下,黄向东只得打起精神跟着走。从口字栋大门进去,穿过士兵把守的大铁门一路来到地下试验室,冰冷逼仄的地下室让人感到压抑,头顶有几盏防爆灯闪个不停,更添了几分诡异气氛。贵宝院天雄骂道:“维修班的人怎么还不把电灯修好?搞得像闹鬼似的!”
大尉哼了一声,“维修班那帮废物就知道申请维修经费,活没干多少,他们身上的手表和西装却多了好几件。”
他们东拐西拐地来到一个宽大房间,只见两个人正在摆弄照相机,应该是摄影班的人,墙上留有半米见方的小窗洞,摄影员把调试好的照相机镜头对准方形窗洞。对面有几扇锁着的铁门,门上没有窗户,距离水泥地面有20厘米左右的空隙,里面传出咳嗽声和喘气声。
“几位长官呢?”贵宝院天雄问摄影员。
对方回答:“已经走了,菊地长官让我转达,这次解剖课由您来主持。”贵宝院天雄点点头,又问:“从京都来的学员都到齐了吗?几个人?”
摄影员说:“有六个人,都到齐了,正在解剖室里等冈本少佐和石川少佐训话。”
贵宝院天雄转过头,笑着说:“三条君,你运气真好,三位长官都走了,没人知道你喝酒的事。我先去和学员们说几句话,你在这里坐坐。”两人走出房间,摄影员也跟了出去,屋里只有黄向东一个人。
他用力搓了几把脸,尽量让自己更清醒些,走到那几扇铁门前,弯下腰努力向里张望,他生怕那三名女大学生又被提审出来杀害。连续察看后,发现里面关着的是两名高大的苏联男人、一名中国男子,另外还有之前在监狱楼里见到的那对中国母子。记得当时细谷刚男介绍说那母亲才三十几岁,怀有五个月身孕。黄向东见小男孩仍然咳嗽不停,猜想可能是患了重感冒。
两名苏联人也看到了在外面窥视的黄向东,立刻激动地用力捶铁门,连声喊着什么。那怀孕的女人也在哭,“放过我们吧,我的孩子病了半个多月,你们把他放了吧,求你们了!”
黄向东双手拄地,低声问:“你是哪里人?怎么进来的,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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