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所说的那些能说明你哥哥已经死亡的迹象,是什么迹象?”我追问道。
“主要因为他失踪得非常突然,而且还是彻底的失踪。或许你还记得,火车站寄存着他的行李,但却迟迟没人领取;另外,还有一件事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我哥哥定期都要到外交部领取退休金,这笔钱必须由本人亲自去领取;如果本人在国外,在代领取时必须出示此人仍然活着的证明。对于领取退休金这件事他从不含糊,而且他从来不会偷懒,也不会出现忘了把必要的文件交给他律师的情况。但是,自从他神秘失踪以后,他的退休金就没有被人领取过。”
“这样说来你的处境的确很艰难,”我说,“但是,要取得法院认定他已经死亡以及执行遗嘱的许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说得很对,”伯林汉先生紧皱着眉头说,“但是这对我仍毫无帮助。就像你知道的,在当时那种情况,杰里柯先生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我哥哥一直没有出现。于是杰里柯先生采取了十分明智的做法:他将我和其他当事人都召集到他的办公室,然后向我们宣读了遗嘱的内容。结果让我很震惊,遗嘱中的那些条款简直太怪异了。其中最夸张的一点是,我那可怜的哥哥竟然认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尽善尽美了。”
“或许人都是这样的。”我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也许是这样。”伯林汉先生无奈地说,“但是可怜的约翰,他的遗嘱内容怎么会如此离谱,我认为那绝非他的初衷。我们家是伦敦古老的家族之一,在皇后广场附近有一栋房子,这栋房子名义上是用来居住的,但实际上是我哥哥用来存放收藏品的,而且它也是伯林汉家族世代居住的古宅。大多数去世的家族成员都埋葬在宅子附近的圣乔治墓园,只有极少数的几个成员葬在了那一带教堂附属的墓地。我哥哥——这个单身汉——十分热爱家族传统,因此,他在遗嘱中要求,在他死后必须要葬在圣乔治墓园,让他和先人们在一起,或是把他葬在他出生的教区的墓地。可是这绝非单纯地表达他的愿望,或希望遗嘱的继承人帮助他达成心愿,事实上这是作为影响遗嘱执行的一个条件。”
“影响?怎么影响呢?”我疑惑地问。
“这种影响是很要命的,”伯林汉先生严肃地说,“我的哥哥将所有的房产都留给了我,如果我先死掉了,那么这份遗产就由我的女儿露丝继承。但是,想顺利地继承这笔财产是有条件的,就是我刚才说到的——必须把我的哥哥葬在特定的地点——如果我们没有完成这个条件,那么所有的财产都将转而由我的表弟乔治·赫伯特继承。”
“但是,在这起案子中,”我说,“既然一直没有找到尸体,那么你们谁都无法得到这份遗产啊!”
“这一点我就不敢确定了,”他摇着头说,“假如我哥哥真的已经死了,那么我们可以确定一点,他并没有被葬在圣乔治墓园,或者是他所提到的其他地方。对于这一点,我们可以根据登记数据得到证实。但是,如果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死亡认定,那么这份遗产就要交到赫伯特的手里了。”
“那么遗嘱执行人是谁?”我问道。
“唉!”伯林汉先生叹了口气说,“这是另一个让人困惑的问题。遗嘱有两个执行人:一个是杰里柯,另一个就是直接受益人,所以根据遗嘱内容,这个直接受益人就是赫伯特或我。但问题是,我们俩谁都不能执行这份遗嘱,因为法院没有判定我们当中谁是直接受益人。”
“那么该由谁向法院提出申请呢?这应该是遗嘱执行人的职责啊!”
“你说得很对,赫伯特也在为这件事发愁呢!上次你来的时候,我们就在讨论这件事,当时讨论得非常激烈,”伯林汉先生苦笑着说,“事实上,杰里柯并不愿意单独淌这个浑水。他说他必须得到另一个遗嘱执行人的支持才行。然而目前,赫伯特不能成为共同执行人,当然我也不能。确切地说,我们两个应该一起扮演这个共同执行人的角色,因为不管怎样,受影响的不是他就是我。”
“情况真是太复杂了。”我感叹道。
“是的,但是,赫伯特竟想出了一个很有趣的提议。他提出,既然埋葬约翰的地点的条件没有被执行,那么这份财产就应该归他所有;同时,他还提出了一个简洁的安排:只要我支持他,并同杰里柯一起向法院申请死亡认定,然后使他成为遗嘱执行人,那么他将每年付给我四百镑的终生津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此种安排永远有效。”
“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
伯林汉痛苦地皱着眉头,向我解释道:
“他的意思就是,哪天如果尸体突然被找到了,那么关于遗嘱中提到的埋葬地点的条款在实施以后,他仍继续持有遗产,并且继续向我支付每年四百镑的津贴。”
“真是太可恶了!”我愤愤地说,“他倒是很懂得谈生意啊!”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响着呢!如果尸体一直没有被找到,那么他每年最多也只是损失四百镑,直到我死;哪怕最后真的找到了尸体,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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