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你。」
灌川惠子从手提袋里拿出小型扩音器,交给水村理志。
「伤脑筋耶!」水村理志哼了一声。「算了,我随便讲讲好了。」
我仲长脖子确认窗外,却只能看见午后的蓝天,无法确认左右我们未来的机动队身影一突然间,我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回头一看,丢尸体同学回到教室的身影映入眼帘。这么一提,没见到酒木优一的人影。
「各位警察,你们好!各位记者,你们好!讲得可爱一点,大家安安!」水村理志打开窗户,将扩音器放到嘴边大叫。「佔据这里的是水村理志、灌川惠子、春井文慧及酒木优一四人,都是市立丘岳高中一年D班的学生。啊,附带一提,我就是犯人之一的水村理志。我想各位应该都知道了,我们拥有枪械!还有一点不知各位晓不晓得,所以我事先声明,我们有人质。」如此宣言后,春井文慧与灌川惠子便拉着丢尸体同学,将他的脸孔压在玻璃窗上。「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答答答答答答答。丢尸体同学那被射入大量子弹的后脑,就像被狠狠践踏过的果实一样稀烂。「就像这样,我们是会杀人的,而且不限于人质!」断断续续的枪声持续了十几秒,应该是酒木优一在校舍某处开枪吧!「我们会随心所欲地杀害人质并攻击你们,等到被害者越来越多,你们开始担心人质安危,再也没空顾虑犯人是不是未成年时,欢迎随时攻坚,我们会杀光人质再自杀!话说回来,我想这应该是最快速且最少人受害的解决方法。」
说完,他便放下扩音器,关上窗户。
「这演说真是乱七八糟。」灌川惠子啼笑皆非地说道。「什么安安啊?」
「唉呀,我是想表现得可爱一点嘛!还是妳觉得该像三岛由纪夫那样演说才好?」
「那个一堆人围观却没人在听的演说?要是你学他,我肯定会起鸡皮疙瘩,而且绝不是因感动而起。」
警方有了回应,一道以扩音器扩大的中年男声传来;那声音说明自己的姓名及所属单位后,询问犯人的要求为何。
三人间言,面面相颅。
露出困扰的表情。
水村理志再度拿起扩音器,打开窗户。
接着说道:
「没有要求!」
春井文慧举起冲锋枪,隔着玻璃窗开火。
「我们没有任何要求!」水村理志以不逊于破坏声的大嗓门叫着。「不做任何要求,不对话,也不谈判。我们只会继续佔领这里,就这样,只有这样。我们没有要求,不会要你们给予什么或做什么,所以请你们也别提出要求,完毕!」
语毕,冲锋枪攻击亦随之停止。
「慢、慢着!」人质之一的男学生勐然起身。「那人质根本没意义嘛!你……你们打算把我们怎么样?不拿来当谈判道具,要、要做……」
春井文慧缓缓地转向我们。
扣下扳机。
我的左边染成深红色。三人份的血液四溅,导致四周笼罩着一股铁鏽味。闻了血腥味的我处于麻痺状态,神经因过于麻痺血变得和无论如何触摸戳刺亦了无知觉的脚底一样迟钝。结束了,有某种物事结束了。
4
人质只剩下我一人。
水村理志瞥了我一眼,说道:「这下稀有价值又上升啦!」并重新拿好散弹枪。我的精神在绝望与紧张的破坏之下而崩溃,布幕缓缓地落下……慢着,不行,别睡着,别倒下,别昏迷!若是在此结束,我就死定了。我不能输,不能放弃,不能发疯。为了防止意识更加下降,我狠狠地咬了下舌头,几乎晈出血来。
「不可能的。」我说道:「没有要求?那是不可能的。」
「很奇怪吗?」
「当然啊!」
「哪里怪?」
「其实……其实你们有目的吧?」我一面忍受舌头上的痛楚,一面说道:「有意义或理由,对吧?」
「就说了没有嘛!刚才不也对警察说过?我们没有任何要求,没有主张,没有思想,也没有怨恨。
「你说谎!」
「我没说谎。」水村理志开枪,破坏了扩音器。「看吧?」
「……就算你们没有要求好了,但总该有理由。」
「为何这么认为?」
「没有动手的理由,怎么下得了手?」
「老师想知道什么?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哼……你想说你们是空洞的?」我才不会输,我要说服他们,开导他们。「你一直强调这一点,但你们才不是呢!闲为你们採取了行动,行动的背后绝对存在着理由。」
我要将这帮人拉到与我语言柑通的领土上。
这是首要之务。现住语言还不通,但若是就此放弃交谈,我铁定会没命。我得全心全意并全力击垮这帮人,现在正是击垮他们的第一阶段。过度的紧张使我呼吸困难,但我依旧与不可解的存在们对峙。
「老师」灌川惠子的嘴角微微上扬。「老师,妳误会了。我们的行动并非出于冠冕堂皇的情感,只是……思:心血来潮而已。」
「没有人会因为心血来潮而做出这种事!你们一定有某种理由,只是一厢情愿地认定自己是空洞的,或是对自己说谎。其实你们……」
「真是的,我真拿妳没辄耶!」水村理志叹了口气。「老师,老实说,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厌烦了。每天都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让我烦到了极点;一想到得重複类似的每一天直到死亡为止,就快疯了。我腻了,就算吃好料、睡正妹、看电视、看漫画、刖功、睡觉,也无法填补这份空虚,所以我才做这种事。和机动队为敌,感觉上很好玩,不是吗?现在应该是我人生中最有趣的一刻吧!在一连串的无聊与平凡组合而成的人生中,这是我头一次感到充实。佔据学校的动机,就是想逃离这种无聊的日常。好,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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