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之前端饮料给那桌的年轻女郎看到他们,把托盘放在一边,从烟灰缸拿起她的香烟,吸了一口。此时三把枪对着她,但她一副快要打哈欠的样子。好像眼前这些太不够看了。
乔和巴托罗兄弟之前就把帽子压低遮住眼睛,同时各自系了条黑手帕蒙住下半边脸。还好,要是这票人有谁认出他们,他们就绝对活不到天黑了。
简单得就像去逛公园,之前提姆·席奇跟他们说。黎明时突袭,届时那地方只剩帐房里的两个黑人而已。
结果正好相反,里头有五个带枪的恶棍在赌扑克。
其中一个赌客说,「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乔不认得那家伙,但他认得隔壁那个——布兰登·卢米斯,以前是拳师,现在是亚伯·怀特帮里的人。怀特是提姆·席奇私酒生意最大的对手。最近道上谣传,亚伯正在囤积汤普森冲锋枪,为即将来临的大战预做准备。道上话已经传开来了——大家选边站得放聪明点,选错边就是死路一条了。
乔说,「大家乖乖照吩咐做,就不会伤你们一根寒毛。」
卢米斯隔壁那个家伙又开口了。「妈的蠢货,我问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迪昂·巴托罗用手枪砸他的嘴巴,力道大得让他跌出椅子,还砸出了一些血。也让其他每个人心想:幸好挨揍的不是自己。
乔说,「除了那个小妞,其他每个人都跪下。双手放在头后面,十指交扣。」
布兰登·卢米斯双眼盯着乔。「小子,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会打电话给你老妈。建议她帮你挑一套漂亮的西装穿进棺材里。」
卢米斯以前是机械堂俱乐部的拳师,当过莫·马林斯的陪练员,据说他的拳头重得就像一袋撞球似的。他帮亚伯·怀特杀人。谣传不光是为了混饭吃,而是他希望亚伯知道,万一有这么个专属的杀人职位,那么他的资格最老。
看着卢米斯那一对小小的棕色眼珠,乔觉得这辈子从没这么害怕过,但他还是用枪指着地板,很惊讶自己的手居然没抖。布兰登·卢米斯双手在脑后交扣,跪了下去。于是其他人纷纷照做。
乔跟那个女郎说,「小姐,过来这里。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她拧熄了香烟,看着他的表情像是想再点根烟,说不定再来一杯酒。她走向他,看来年龄跟他仿,大概二十岁上下,双眼冰寒,皮肤苍白得几乎可以看到底下的血液和组织。
他看着她走过来时,巴托罗兄弟就忙着收走那些赌客的手枪,扔在旁边一张赌二十一点的桌子上;手枪砸着桌子,发出沉重的砰响,但那女郎连瑟缩一下都没有。她那对灰色的眼珠后头有火光在舞动。
她走到乔的枪口前说,「这位大爷,今天早上要喝点什么配抢劫啊?」
乔把带来的两个帆布袋递了一个给她。「桌上的那些钱,麻烦你。」
「马上来,先生。」
她回头走向那张桌子时,他从另一个帆布袋拿出一副手铐,然后把袋子扔给保罗。保罗弯腰把第一个赌客的双手铐在后腰,接着去铐下一个。
那名女郎把桌子中央那堆扫进袋子里——乔注意到里头除了纸钞之外,还有一些手表和珠宝——接着去拿每个座位面前的赌注。保罗把地板上每个人的手都铐住了,接下来就去塞他们的嘴。
乔身后是轮盘,花旗骰的赌桌在楼梯底下靠墙边,他扫视了屋里一圈,看到有三张二十一点的赌桌,一张百家乐的赌桌;贴着后墙则有六台吃角子老虎机器。另外有一张矮几上面放了六具电话,以供场外赌马下注;电话后方有块板子,上头还列着昨天晚上第十二场赛马的马名。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扇门之外,另外唯一的一扇门上头用粉笔写了个T字表示厕所(toilet),很合理,因为喝酒的人总是要上厕所。
不过刚刚乔经过酒吧时,已经看到了两间厕所,这个数量一定足够了。眼前这间厕所门上有一把挂锁。
他望向躺在地板上的布兰登·卢米斯,嘴巴塞住了,却看透了乔的脑袋在想什么。乔也看透了卢米斯的脑袋在想什么。他一看到那把挂锁,就晓得了——那间不是厕所。
那是帐房。
亚伯·怀特的帐房。
这是十月第一个转冷的周末,从席奇手下那些赌场过去两天的生意来看,乔猜想那扇门后头有不少钱。
亚伯·怀特的钱。
那女郎拿着装了赌注的袋子走向他。「先生,你的甜点,」她说,把袋子递给他,平静的眼神令人难忘。她不光是盯着他,还看穿他。他很确定她可以看到自己遮在手帕和压低帽檐后头的脸。哪天早上,他会在路上碰到正要去买香烟的她,听到她大喊,「就是他!」然后他连眨眼都还来不及,一颗子弹就击中他。
他接过袋子,一根手指吊着那副手铐。「转过去。」
「是的,先生。马上来,先生。」她转身背对着他,双手在身后交叉,指节抵着后腰,指尖垂在臀部上方,乔知道此刻自己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盯着任何人的屁股瞧。
他把第一个铐环套在她的一边手腕上。「我会很温柔的。」
「别特别为了我费事,」她回头看着他。「尽量别留下疤痕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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