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的?」乔歪着下巴朝那家妓院点了个头。
「我们有股份。」
「那我就要说,我们的姑娘不能在巷子里办事。」
迪昂看着他,好确定他是认真的。「好吧,我会去处理的,乔老大。现在能不能专心在我们要办的事情上头?」
「我很专心啊。」乔对着后视镜检查了一下领带,然后下车。才早上八点,乔走上人行道,脚掌就能感觉到底下的热度,他穿的可是好鞋子。天气热得让人更难思考,可是乔现在需要思考。其他很多人更悍、更狠,也更会使枪,但他的聪明不输任何人,而且觉得自己有一搏的机会。不过,如果有个人把这个该死的热气关掉,那也会有帮助。
专心。专心。你就要面对一个你得处理掉的麻烦。你要怎么拿到美国海军的六十箱武器,又不会被他们杀掉或搞得残废?
他走上古巴圈会所前的阶梯时,一个女人走出门迎接他们。
其实,乔的确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拿到那些武器,但现在他忽然忘光了,因为他看着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看着他,两人都认出对方了。就是他昨天在火车站月台上看到的那个女人,皮肤颜色像黄铜,一头浓密的长发比乔所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黑,或许只有她的眼睛除外,那对同样黑的眼珠这会儿正盯着他走近。
「考夫林先生?」她伸出一只手。
「是的。」他握住她的手。
「葛瑞丝艾拉·柯拉列斯。」她抽回手。「你们迟到了。」
她带着他们进屋,穿过一片黑白瓷砖地板,走向一道白色大理石阶梯。这里凉快多了,高高的天花板、深色的木头镶板,还有瓷砖和大理石,都让热气可以晚几个小时才透进来。
葛瑞丝艾拉·柯拉列斯背对着乔和迪昂说。「你是波士顿来的,对吧?」
「没错。」乔说。
「波士顿男人都会在火车月台上色眯眯地看女人吗?」
「我们尽量不要拿这个当职业。」
她回头看着他们。「那样很没礼貌。」
迪昂说,「我其实是义大利人。」
「那地方的人也很没礼貌。」到了楼梯顶,她带着他们穿过一间跳舞厅,墙上挂着各路古巴人聚集在这个房间内的照片。有些照片是摆好姿势拍的,有的则是跳舞之夜进行得正热闹时侧拍的,手臂在空中挥动,臀部翘起,裙子旋转。他们走得很快,乔觉得在一张照片里看到了葛瑞丝艾拉。他不能确定,因为照片里的女人在大笑,头往后仰,头发放下来。眼前他无法想像这个女人的头发放下来。
过了跳舞厅,是一个撞球间,乔开始觉得有些古巴人过得很不错,接下来是图书室,里头有厚厚的白窗帘和四把木椅。等着他们的那名男子满脸笑容迎上前来,握手坚定有力。
是艾斯特班。他握了他们的手,好像他们昨夜没见过似的。
「我是艾斯特班·苏阿瑞兹。很高兴两位光临。请坐,请坐。」
他们坐了。
迪昂说,「有两个你吗?」
「抱歉,你说什么?」
「我们昨天晚上跟你在一起一小时。可是你现在跟我们握手,好像我们是陌生人似的。」
「这个嘛,昨天晚上你们看到的是『热带保留区』餐厅的老板。今天早上你们看到的是古巴圈的纪录秘书。」他一脸微笑,好像一个老师在迁就两个可能要留级的小学生。「总之,」他说。「谢谢你们的帮忙。」
乔和迪昂点点头,但是什么都没说。
「我有三十个人,」艾斯特班说。「不过我估计还需要三十个。你们可以找多少——」
乔说,「我们不保证要提供人手。其实我们什么都不保证。」
「是吗?」葛瑞丝艾拉看着艾斯特班。「我被搞糊涂了。」
「我们来是要听听你们的计划。」乔说,「至于我们是不是要参与,就要再看看了。」
葛瑞丝艾拉在艾斯特班旁边坐下。「拜托,不要装得一副你们还有选择的样子。你们是黑帮分子,要混下去得靠一种产品,而这种产品只有一个人能提供。如果你们拒绝我们,就没有人供货给你们了。」
「如果是这样,」乔说,「那我们就要开战了。而且我们会赢的,因为我们人多,而你,艾斯特班,你没有人手。我查过了。你要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对抗美国军队?那我宁可赌赌看,在坦帕街上跟几十个古巴人对抗。那至少我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战。」
「为了利润。」葛瑞丝艾拉说。
乔说,「那是我们谋生的方式。」
「那是犯罪的方式。」
「那你又是靠什么谋生的?」他身子前倾,双眼看了房里一圈。「坐在这里,数你有几张东方地毯吗?」
「我是卷雪茄的工人,考夫林先生,在小路雪茄厂。每天早上十点到晚上八点,我都坐在一张木头椅子上卷烟叶。你昨天在月台上色眯眯看着我的时候——」
「我没有色眯眯看着你。」
「——那是我两星期来第一次休假。我不工作的时候,就在这里当义工。」她朝他苦笑。「所以别被那件漂亮衣服给骗了。」
她今天穿的衣服,比昨天那件还要破烂。一件棉质荷叶边连身裙,吉普赛腰带从中间垂下,款式过时至少一年了,或许两年,而且洗过又穿过太多次,让衣服褪成一种不太白也不太褐的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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