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抓住RD的手腕,很用力,于是RD没法把刀子往上下左右移动。乔自己的刀子哗啦掉在地板上。RD奋力想挣脱乔的手,两个人都狠狠咬紧牙齿。
「我制住你了,」RD说。「我制住你了。」
乔放开RD的手腕,双掌底部朝着RD胸口猛拍,推得他稍稍后退。那把刀滑出来,乔倒在地板上,RD大笑,那两个小子也跟着笑。
「制住你了!」RD说,朝乔逼近。
乔看着自己的血从刀子上滴下来。他举起一只手。「等一下。」
RD停住。「每个人都会这么说。」
「我不是在跟你讲话。」乔抬头望向黑暗,看到穹顶上的群星。「好,动手吧。」
「那你是在跟谁讲话?」RD说,慢了一步,老是慢了一步,这大概是为什么他会有那种愚蠢的残酷。
迪昂和萨尔·乌索打开他们今天下午安装在圆顶上的探照灯。那就像是一轮接近秋分的满月,忽然从层层乌云之后跳出来。照得整个跳舞厅一片亮白。
当子弹如雨点般降下,RD·普鲁伊特、他的堂弟卡佛、卡佛的表弟哈洛就跳起了墓地狐步舞,仿佛他们忽然剧烈地咳嗽,同时要跑过一片热炭。最近摸熟了汤普森冲锋枪的迪昂,在RD·普鲁伊特的身体上射出两道交叉的X记号。等到他们停火时,那三个人的尸体碎片在整个跳舞厅飞溅得到处都是。
乔听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他们正在跑下楼。
进入跳舞厅时,迪昂对萨尔大喊,「去叫医师来,去叫医师来。」
萨尔的脚步声跑远了,迪昂则跑到乔旁边,撕开他的衬衫。
「啊,乖乖。」
「怎么?很严重?」
迪昂脱掉外套,再脱下自己的衬衫,卷成一团按住伤口。「你撑着点。」
「很严重?」乔又问一次。
「不太妙,」迪昂说。「你觉得怎么样?」
「两脚发冷,肚子里发烫。其实呢,我很想大叫。」
「那就叫吧,」迪昂说。「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乔叫了。大声得自己都吓一跳。声音在整个饭店回荡着。
「好过一点了吗?」
「猜猜怎么着?」乔说。「没有。」
「那就别再叫了。唔,他马上来了,我是说医师。」
「你们带了医师来?」
迪昂点点头。「他在船上。萨尔应该已经打了信号灯。他很快就会赶到码头了。」
「那就好。」
「他刀子刺中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叫?我们在上头他妈的看不见你啊,就只能在那边一直等你打暗号。」
「不晓得,」乔说。「不让他满足好像很重要。啊,耶稣啊,好痛。」
迪昂握住他的手,乔紧紧抓着不放。
「如果你不打算用刀刺他的话,干么让他那么接近你呢?」
「那么什么?」
「那么接近你?拿着刀?应该是你刺他才对啊。」
「我不该把那些照片给他看的,阿迪。」
「你把照片给他看了?」
「不。什么?不。我是说费吉斯。我不该这么做的。」
「基督啊。为了要把这只他妈的疯狗除掉,我们非得那么做啊。」
「那样的代价不对。」
「但那就是代价。你不能因为那个代价,就让这个混蛋用刀刺你啊。」
「好吧。」
「嘿,清醒点。」
「别再拍我的脸了。」
「那你就别再闭上眼睛了。」
「我要建造一个很棒的赌场。」
「什么?」
「相信我,」乔说。
20 我的爱人
五个星期。他在医院躺了五个星期。先是在十四街的冈萨雷兹诊所,跟古巴圈会所在同一个街区;后来又以罗德里戈·马丁尼兹的化名,搬到往东十二个街区外的阿斯图里雅斯中心医院。古巴人可能跟西班牙人不合,而西班牙南部人又可能跟北部人不合,同时他们所有人都对义大利人和美国黑人不满,但要是谈到医疗,伊柏是个互助的共同体。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要是在坦帕的白人区,就算他们心脏有个洞,医院也还是会优先治疗另一个指甲根长了肉刺的白人。
葛瑞丝艾拉和艾斯特班组织了一个医疗小组治疗乔——一个古巴外科医师帮他动第一个剖腹手术,一个西班牙胸腔医学专家在第二、第三、第四次手术时负责监督腹壁重建,另外有个顶尖的美国药学医师帮忙施打破伤风疫苗,并控制吗啡的用量。
所有的初步治疗,包括伤口冲洗、消毒、检查、清创、缝合,全都是在冈萨雷兹诊所完成的,但他住在那边的消息传了出去,第二天夜里,三K党的午夜骑士就出现了,他们骑马沿着第九大道跑来跑去,火炬的油腻恶臭飘进诊所的铁窗里。乔没被吵醒——刺伤后的头两个星期,他只勉强有一点模糊的记忆——他后来复元的那几个月,葛瑞丝艾拉将会把一切细节告诉他。
那些三K党的骑士离开时,沿着第七大道对空鸣枪,一路轰然离开伊柏,迪昂派了一些人跟在后头——每两个人骑一匹马。就在天亮之前,一些不明攻击者进入大坦帕与圣彼得斯堡地区八名当地人的家里,把男主人打得半死,有些还当着家人的面。其中一家住在庙台市的女主人想调停,结果被棒子打得双臂骨折。还有一家住在埃及湖的儿子试图阻止,结果被绑在一棵树上,让蚂蚁和蚊子叮咬。受害者中最有名的就是牙医师维克特·托尔,谣传他取代了凯文·波瑞加,成为当地三K党的领袖。托尔医师被绑在他的汽车引擎盖上,躺在自己的血泊中,闻着自己的屋子被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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