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问他知不知道,这表示乔为了面子就得杀了他。特纳·约翰说他也猜到了。
「那么,」乔说,「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不付一点保护费就算了?」
「先生,」特纳·约翰说,「令尊还在吗?」
「不,他过世了。」
「不过你还是他的儿子,对吧?」
「没错。」
「就算你有二十个曾孙子女,你也还是他儿子。」
那一刻,突来的激动情绪让乔猝不及防。他不得不在眼神泄漏之前别开眼睛。「是啊,没错。」
「你希望他以你为荣,对吧?希望他把你当个男人?」
「是啊,」乔说。「那是当然。」
「唔,我也一样。我有个好老爸。他偶尔打人,都是我自找的,而且从不会是他喝了酒之后。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我打呼,他就打我的脑袋。我是打呼冠军,碰到我老爸累得像狗似的,他就会受不了。除了这一点,他是大好人一个。我们当儿子的,总希望自己的父亲能看着自己,觉得他的种种教导在你身上扎了根。就是现在,我老爸正在看着我说,『特纳·约翰,我可没教你付钱给一个没跟你一道辛苦干活儿、只想白捞的人。』」他摊开遍布疤痕的双掌给乔看。「你想要我的钱,考夫林先生?那你最好跟我们父子一起酿酒,帮我们照顾农场、耕田、照顾庄稼、挤牛奶。你懂了吗?」
「懂了。」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乔看着特纳·约翰,然后抬头看天花板。「你真觉得他在看你?」
特纳·约翰露出满嘴银牙。「先生,我知道他在看我。」
乔拉开裤裆拉链,拿出他几年前从曼尼·布思塔蒙帖那里没收来的单发小型手枪,指着特纳·约翰的胸口。
特纳·约翰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乔说,「一个人既然决心要好好做一件事,那就该做完,是吧?」
特纳·约翰舔舔下唇,双眼始终盯着那把枪。
「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枪吗?」乔问。
「这是娘儿们用的掌心雷。」
「不,」乔说,「这是把会让你后悔的枪。」他站起来。「在帕梅托这边,随你怎么做都行。懂我的意思吗?」
特纳·约翰眨了几次眼,表示肯定。
「可是别让我看到你的商标或产品,出现在希尔斯博罗郡或潘尼拉斯郡。萨拉索达也不行,特纳,约翰。这点我们讲清楚了吧?」
特纳·约翰又眨眼。
「我得听到你说出来。」乔说。
「讲清楚了,」特纳·约翰说。「我跟你保证。」
乔点点头。「令尊现在怎么想?」
特纳·约翰目光经过枪管,往上到乔的手臂,然后看进他眼里。「他在想,他差点又得要忍受我打呼了。」
正当乔忙着推动赌博合法化和买下饭店的事情之时,葛瑞丝艾拉则开设了自己的旅舍。乔所追逐的是上流社会的豪客,葛瑞丝艾拉则为失去父亲和丈夫的人提供住处。这几年男人们就像战时一般纷纷离开家人,已经成为全国的耻辱。他们离开贫民木屋和寄宿旅舍,或者就像在坦帕的状况,离开他们的散弹枪木屋,出门说要去找牛奶,或讨香烟,或因为听说有工作可做的谣言,然后再也没回家。没有男人的保护,女人们有时成为强暴的受害者,或被迫从事最底层的卖淫工作。突然失去父亲或可能也失去母亲的儿童,则流落街头和暗巷,往后的下落少有好消息。
有天晚上乔坐在浴缸里,葛瑞丝艾拉来找他。她带来两杯咖啡加兰姆酒,脱掉衣服,滑进水里,坐在他对面,问乔说,她能不能用他的姓。
「你想跟我结婚?」
「不能在教堂,没办法。」
「好吧……」
「可是我们算是结婚了,对吧?」
「没错。」
「所以我想在自己的名字后头加你的姓。」
「葛瑞丝艾拉·多明加·马爱拉·罗沙里欧·玛丽亚·康赛塔·柯拉列斯·考夫林?」
她扬了他手臂一记。「我的名字没那么长啦。」
他靠过去亲她一下,然后又往后坐正身子。「葛瑞丝艾拉·考夫林?」
「对。」
他说,「这是我的荣幸。」
「啊,」她说,「很好,我买了一些房子。」
「你买了一些房子?」
她看着他,褐色的双眼无辜得像小鹿的眼睛。三一栋,连在一起的。就是以前裴瑞兹雪茄厂旁边那一排。」
「在棕榈大道上?」
她点点头。「我想在那里,收容被抛弃的妇女和他们的孩子。」
乔不惊讶。最近除了那些女人之外,葛瑞丝艾拉很少谈别的话题。
「那你拉丁美洲政治的崇高理想呢?」
「我爱上你了。」
「所以呢?」
「所以你限制了我的行动能力。」
他大笑。「是吗?」
「很严重呢。」她微笑。「有可能行得通的。或许哪天我们甚至可以从中获利,让它成为世界各地的模范。」
葛瑞丝艾拉以前梦想着土地改革,还有农民权利和财富公平分配。她以前相信本质上的公平,而乔认为这个概念老早就不存在于地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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