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想耍诈!”
骆飞押着蒋方舟走下楼去,他先到卫生间看了一眼。一楼的洗手间窗户安装了防盗窗,封闭式空间,插翅难飞。于是让蒋方舟放进去小解,自己在门外守着。
过了片刻,蒋方舟突然在卫生间里大叫了一声,啊——,发出一些痛苦的声音。骆飞猛地踹开门,只见蒋方舟的脸色已胀成青紫酱色,抽搐着,眼神中似乎极度恐惧,死死地盯着窗外,又扭头死死地盯着骆飞。
“鬼,鬼……”他惊叫着。
“快,速效救心丸!阿司匹林!”骆飞急令季宁宁去拿药。
蒋方舟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一阵急促而虚弱的呻。吟过后,失去了意识。骆飞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已没了呼吸。做心肺复苏也无济于事。送医救治后也最终回天乏术。
蒋方舟就这么死了。
……
第18章 真相在何处?
法医鉴定后,确认蒋方舟死于突发性心脏病。而在凶案现场木堆上发现的血滴,也证实是蒋方舟的。另外,在龙头面具失窃的白世代密室内提取到一枚指纹,与白毛浮绿水手机里保存的方朵儿手部特写照一对比,纹路一致。
轰动一时的双11血案就这么轻易侦破了。找到方朵儿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主犯已死,也许那些细枝末节的事,也没那么着急了吧。
但是骆飞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蒋方舟的家属状告他殴打嫌疑人导致其心脏病突发死亡,虽然法医排除了心脏病突发与殴打之间的关联性,但是骆飞仍然受到了严重的纪律处罚。他被没收了武器,处以留职查看处分。
不过,他不高兴主要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时常感受到的一种莫名的失落与悸动。
本以为这会是一个涉及邪教活体祭祀或物理实验的惊天大案,不料却只是被定性为凶手为掩盖其丑行的杀人灭口。
本以为罪大恶极的凶犯会受到良心的拷问和法律的严惩,可他却这么随意地自然死亡了。
本以为侦破了案件,哥哥和花探的失踪就会拨开云雾见天日,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连根毛都没摸到过。
骆飞的心一片虚空而寂寞。
他像一个无业游民,茫然地走过一个小镇接一个小镇,他无助地送走一个斜阳又一个斜阳。他呆呆地坐在公园里,听季宁宁无声的聒噪,听母亲一带而过的忏悔和用心良苦的逼婚,李院长家的小姐如何贤惠,张局长家的千金如何优秀。这些他都听不见去。
他知道,母亲早就动用一切人力资料调查过卫菲的祖宗八代。出身高贵的母亲会怎样无情而狠辣地刺激那个无辜少女,他甚至想象过那些话语。她是多么懂得让低贱的人知难而退啊!
母亲啊母亲,你怎么可以用那样伤自尊的方式去撕毁一个可怜少女的所有希望呢?
骆飞含着泪,祭拜了卫菲所有曾经存在过这个世界的物证,踏遍了所有她曾经去过的地方。
但是,有时候,老天爷总在不经意间会给你某些提示。
有一天,他随手揣了一下口袋,发现里面多了一块校徽。这东西什么时候在口袋里的?
那是明华中学的校徽,很旧,卫菲的校徽。
只是他真的记不得卫菲什么时候将校徽送给了自己。
骆飞很想去明华中学走走,那里是卫菲学习、做梦、成长又堕落的地方。就在他去明华中学的这一天上午,骆飞意外地看见了一段视频。
当时骆飞站在铺满藤蔓的架子底下,抬头看见教学楼外的电子屏幕在播放一段影像。他只是偶然间瞧了一眼,只是无意间听见路过的同学和老师在谈论它。
“林景,这次能脱颖而出实在不容易,竞争激烈,你要再接再厉!”
“没有梅老师的指导,我可想不到拍摄雨中的蚕农,也不可能会得奖……”
……
视频短片题为《雨中的蚕农》,骆飞觉得片中的场景颇为熟悉,便多看了几眼。然后他突然顿住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灵镇的街上,暴雨无情地扫荡着人们的脚步。忙碌的蚕农们披着雨衣,挑着盖得严实的竹筐,奔向给他们生活希望的所在。短片拍摄时间显示为2012年11月12日上午。
这段视频后来证实是居住在青灵镇临街的一个叫林景的少年拍摄的,是前段时间参加市“秋实杯”短片拍摄大赛获得一等奖的作品。它神奇地填补了那天青灵镇街面监控摄像头都失灵的缺憾。
在所有忙碌的身影中,有一个人的身影是那样的突兀。虽然只出现了短短的几秒钟,对于骆飞来说,足够了。
这个人没有挑担子,而是拿着一个类似快递包裹的黑色物件,走向一个小区大门。就是那个快递员陈航平丢失快件的小区。这个人披着红雨衣,遮得很严实,看不见脸。身高175左右,但是很明显,裤脚超长,似乎在故意遮挡高跟鞋。偶尔间露出的鞋跟足有10厘米之高。
其实,最熟悉的人之间是不需要形容得这么细的,只要一瞅背影,一看走路姿势,就知道是你。换句话说,就是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骆飞揉了无数次眼睛,揪了无数次皮肉,证明自己是清醒的,证明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证明他没有看错。他的五脏六腑爬满痛苦的蒺藜,越抽越紧,勒得他无法呼吸。然后听见内心有个异样的声音爆裂开来,炸得他一片片,一条条,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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