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总统府坐落在金迪街与七月十四日街的转角上,靠近同名的那座大桥。两者都是为了纪念1988年7 月份两次政变中的第一次政变的日子。那两次政变使复兴党上台执政,同时结束了军人统治。巴德里被引到了一间接待室里并在那里等了两个小时。一他被彻底搜了两次身,然后才被领去参见总统。
他身边的卫兵一停下脚步,他也停下了,他把两个脚跟一碰,啪地一声敬了一个军礼。过了三秒钟他才摘去自己的贝雷帽,把它夹在了左臂之下。然后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那么你就是马斯基洛夫卡的天才学员喽?”
他已经被告知不要去看总统的脸,但当他在被提问时他还是忍不住去看了。萨达姆·侯赛因此刻心情颇佳,他面前的那位年轻人流露着热爱和羡慕的眼光。好,没什么可怕的。总统斟酌着词句把他的要求告诉了这位工程师。巴德里的胸中涌上一股自豪和感激的暖流。
在此后的五个月里,他按进度要求努力工作,最后提前完成了任务。他有了总统答应给他的全部设施。每一件设备、每一个人都归他调配使用。如果他需要更多的水泥或钢材,他只要打一个卡米尔的私人电话号码,总统的女婿就会立即从工业部把物资调拨过来。如果他需要更多的劳动力,成百上千的劳工就会到达,且都是订有合约的朝鲜人和越南人。那年夏天,这些人白天承担劈山和挖土的工作,晚上就睡在山谷下面残破的临时房子里,后来他们被带走了,他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除了苦力,没人从那条道路进来过,这条最终要被抹去的惟一的土路是专供卡车运来钢材和货物,以及混凝土搅拌机。除了卡车司机,其他每一个人都是搭乘苏制米尔直升机进来的,且只是在他们抵达后,才被允许摘去眼罩,但在离开时又得戴上它们。这种做法适用于进来的每一个人,也当然包括最高级官员。
经过直升飞机对山区上空的数天考察后,巴德里亲自选定了该地点。它位于比基夫利更北更深的杰巴尔哈姆利的高山上,而基夫利是处于哈姆利山脉由小山丘成为崇山峻岭的通往苏莱马尼耶的那条道路上。
他每天工作24小时,只是在工地上睡个囫囵觉。他把巨大的工作量压到了部下的肩上,并对他们采取了威吓加哄骗的软硬兼施手段及发放奖金的刺激办法,最后工程于7 月底前竣工了。该地区被清除掉了工作过的每一处痕迹、每一块砖头和每一片混凝土块、每一片在阳光下可能会发光的金属和在岩石上留下的每一处擦痕。
那三个卫兵村也已经完工了,村里已经养起了羊群。最后,那条惟一的土路也被抹掉了,被推土机碾成碎石后又被推到了下面的峡谷里,那三条山谷和遭受过破坏的山坡被恢复成几乎与原先一般的模样。
他,工程兵上校、古城尼尼韦和泰雷建筑技术的继承人、俄罗斯建筑大师斯台潘诺夫的得意门生、马斯基洛夫卡的佼佼者、擅长伪装工程——即把某项工程装扮成一无所有或伪装成其他工程的奥斯曼·巴德里,为萨达姆·侯赛因建成了那个喀拉,即要塞。没人能看到它,没人能知道它在哪里。
在工程结束前,巴德里目睹了其他人——大炮的组装者和科学家们,建起了这门令人敬畏的加农炮,其炮筒似乎触及到了天上的星星。
全部完工后他们就离开了,只有警备队留了下来。他们将留守在那里,谁也不准走出去。那些必须来来往往的人则由直升机载运,谁也不许着陆;他们将在那座山外边的一块草地上空盘旋。极少数几个抵离的人将被蒙上眼睛。那些飞行员和机组人员将被封闭在一个空军基地里,既不许会客,也不许打电话。最后一批野草种子撒下了,最后一批灌木种下了,那处要塞被孤零零地留在了那里。
虽然巴德里不知道,但实际上那些坐卡车进来的工人最后又被用卡车拉走了,然后转乘车窗封黑的大客车。到了远处的一个山谷里,载运着三千名亚洲工人的大客车全都停下了,卫兵迅速跑开。当雷管起爆时,整块山体滑下来,把所有的客车永久性地埋在了里面。然后那些卫兵又被其他卫兵枪杀了。
巴德里的遐想被从那座指挥帐篷里爆发出来的喊声打断了。那个词语迅速在整装待命的战士中传开了,即进攻“开始”了。
工程兵上校赶紧跑向自己的卡车,坐到了驾驶室里的旅客座上。他的司机轰地一声发动了汽车。他们留在旁边。这时候承担入侵尖刀任务的共和国卫队两个师的坦克兵发动了他们的战车,顿时空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噪音,然后苏制T -72坦克群隆隆响着离开机场驶上了去科威特的那条道路。
坦克部队长驱直人,他后来这么告诉他在空军当上校飞行员的哥哥。那个倒霉的边防警察岗亭被掀翻后又被碾得粉碎。凌晨两点钟,坦克纵队已经越过国境线朝南滚滚而去。如果说科威特人以为这支名列世界四强的陆军是冲到穆塔拉山口来耀武扬威,直至科威特同意总统的要求的话,那么他们是猜错了;如果说西方认为这支军队是去夺取朝思暮想的瓦尔巴岛和布比延岛,以使伊拉克获得垂涎已久的进出海湾的门户,那么他们也是搭错了脉。
来自巴格达的命令是:占领全境。
黎明前,在科威特市北部的科威特石油城贾赫拉发生了一场坦克战。入侵前一星期为避免惹恼伊拉克人而留在后方的科威特惟一的一支装甲旅赶赴北方仓促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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