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是一边倒的。只配做生意和搞石油的科威特人打得很艰苦。很顽强。他们把共和国卫队的精锐部队拖住了一个小时,使在南方艾哈马迪空军基地的一些天鹰战斗机和幻影战斗机得以升空,但科威特人没能获得战胜的机会。庞大的T -72坦克把科威特人使用的中国制造的较小型的T -55坦克砸成了碎片。最后,守军在损失了二十辆坦克后,其余的撤退了。
奥斯曼·巴德里在一英里后面观察着伊军的庞然大物在硝烟弥漫中左冲右突,喷射出猛烈的炮火,火光映红了科威特上空的天际。他不会知道,塔瓦库尔那师和麦地那师的这些坦克有一天会被英、美的挑战者坦克和亚布拉姆斯坦克炸得粉身碎骨。
黎明时,第一批先头部队进入了科威特市的西北郊,然后兵分四路占领了从该地区进出市区的四条公路:海岸边的阿布扎比路、格拉纳达与安达鲁斯郊区间的贾赫拉路,以及再往南的第5 号和第6 号环城公路。分兵后,四支先遣队向着科威特地区进发。
巴德里上校几乎没有用武之地。没有壕沟需用他的推土机去填平;没有障碍需用炸药去炸平;没有水泥桩柱需用推扒机去执倒。只有一次他差点儿丢了命。
当伊军穿过苏莱比卡滚滚而去,接近那个基督教墓地(虽然他不知道该墓地)时,一架孤独的天鹰战斗机从太阳底下钻出来,瞄准他前面的那辆坦克发射了四枚火箭。那坦克猛跳了一下,损失一条履带后又燃烧起来。极度惊慌的坦克手从炮塔里钻出来逃命。天鹰盘旋一圈后又飞回来了,准备打击尾随着的卡车,只见飞机吐出一长溜火舌。巴德里看见他身前的沥青路面爆裂开来,他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此时正好他那大呼小叫的司机在驾车驶向路边时窜人沟里,翻了个四轮朝天。
没有人受伤,但巴德里怒气冲天。冒失鬼!后来他坐另一辆卡车继续行进。
当那两个师带着它们的装甲兵、炮兵和机械化步兵开进科威特市中心时,整天都发生着零星的战斗。在国防部大楼,一组科威特军官把他们自己关在楼内,试图用他们在大楼里找到的一些轻武器对付入侵者。
一名伊拉克军官趾高气扬地指出,如果他用坦克炮开火,那么他们全都死定了。少数几个科威特抵抗者在投降之前与他发生了火力争执,其余的脱下军装换上袍子从后门溜走了。其中一人后来成为科威特抵抗运动的领导人。
主要的抵抗发生在埃米尔萨巴赫的住宅,尽管他本人和他的家庭早已南下逃到沙特阿拉伯避难去了。抵抗被粉碎了。
日落时分,奥斯曼·巴德里上校站在科威特市阿拉伯湾大街上,背对城市北角的大海,凝视着那座住宅——达斯曼宫的门面。有几个伊拉克士兵已经进入了宫内,并不时地带着从墙上摘下来的贵重的艺术品走出来,跨过躺在台阶上和草坪上的尸体,把战利品放进了一辆卡车里。
他忍不住也想去拿几件,作为贵重礼品送给他的父亲,让老头子挂在卡迪西亚的家中,但他脑海里某种思想拉住了他:那是多年前他在巴格达那所该死的英语学校里所受到的品质教育,还有他的父亲与英国人马丁的友谊及他对英国的崇拜和羡慕。
“抢劫就是偷窃,孩子们,而偷窃是错的。(圣经》和(古兰经》都禁止偷抢。所以不要去偷抢。”时至今天,他仍清晰地记得校长哈特利先生在由英国人创办管理的塔西西亚基础预科学校的教室里向英国学生和伊拉克学生讲课。
自加入复兴党之后,他不知道与父亲辩论了多少次。他的观点是,英国人一直是帝国主义的侵略者,把阿拉伯人奴役了几个世纪,以攫取他们自己的利益。
他的父亲已经有70岁了,这是因为奥斯曼和哥哥是父亲第二次结婚后出生的。对于他的这个观点,他的父亲总是笑着说:“也许他们是外国人,是异教徒,但他们有礼貌,做事有准则,儿子。那么你们的萨达姆·侯赛因先生有什么准则?”
要使老头子那顽固不化的脑袋接受党对伊拉克是何等重要以及党的领袖如何能为伊拉克带来光荣和胜利的道理实在太困难了。最后他停止了争论,以免他父亲会对总统说出什么坏话,而这种话如果被邻居听到会使他们全家遇上麻烦。他只是在这一点不能同意他的父亲,但他还是很爱他的。
所以,因为二十五年前一位校长的教导,巴德里上校现在站在后面没有加入对达斯曼宫的抢掠,即使这是他的先辈们留下的传统,而英国人全都是笨蛋。
至少塔西西亚学校教他学会了一口流利的英语。这是非常有用的。就是因为这门语言使得他能与斯台潘诺夫上校进行流畅的交流。斯台潘诺夫长时间来一直是苏联军事顾问团的一名高级工程师,冷战结束后才返回莫斯科。
奥斯曼·巴德里35岁,而1990年被证明是他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年份。后来他这么告诉他的哥哥说:“我就站在那里,背对海湾面朝达斯曼宫,心里想着,‘先知啊,我们胜利了。我们终于拿下了科威特。而且是在一天之内。’就那样结束了。”
他错了。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那仅仅是开始。
当雷·沃克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是拖着屁股跑进阿布扎比机场,用拳头捶着售票柜台坚持要买下一班机票回美国时,他的一些同胞正在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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