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可从飞行员们那里摸到情报的机会之后,拉曼尼明白他不得不从其他途径去挖掘。问题在于是什么情报?惟一能满足热依斯的情报是他所需要的情报。那么他需要什么情报呢?嗯,应该是一个阴谋。那么他就会有一个阴谋。关键将会是那台发报机。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给莫森·泽伊德少校。他的这位部下是负责信号情报科的头头,肩负着截取无线电台发报的任务。该是他们再次谈一谈的时候了。
在巴格达以西20英里处有一座叫阿布格雷布的小镇。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而且虽然很少提到,但伊拉克全国上下都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在阿布格雷布有那么一座大监狱,在里面所审问和关押的差不多全是政治犯。正因为如此,管理人员不是属于全国监狱系统,而是属于秘密警察。
大约就在哈桑·拉曼尼打电话给他的信号情报专家之时,一辆长车身的黑色梅塞德斯轿车开到了这座监狱的双道木门前面。两名警卫认出车内的乘客之后,赶紧跑向大门把它们打开。还算及时;车里的那个人会对因工作疏忽而使他耽搁一分钟的人使出残忍的手段来。
汽车驶进去,大门关上了。轿车后座的那个人对于警卫的努力既没有点头也没有以手势做出表示。
在主办公楼的台阶前,轿车停下了,另,名警卫跑过来拉开了后车门。奥马尔·卡蒂布准将下了车,由于穿着裁剪得体的军服而显得很精干,他信步走上了台阶。一路上所有的门为他匆忙地打开了。一名初级军官,他的副官,提着他的公文箱。
卡蒂布的办公室在五楼也就是顶楼。他乘电梯上去了。当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要了土耳其咖啡并开始阅读报告。这是今天刚刚送来的报告,是从关在地下室里的俘虏那里发掘出来的情报。
透过他的表象,奥马尔·卡蒂布的内心与在巴格达城里的那位同事拉曼尼一样焦虑——那个人是他所极端厌恶的,当然,对方对他也是怀有同样的感情的。
拉曼尼受过部分英语教育因而掌握了这门语言,且具有大都市人的风度,这就天生要受到猜疑。与拉曼尼相反,卡蒂布出身于底格里特——这是他能够得到信任的基本优势。只要他能把热依斯布置给他的任务完成好,只要源源不断地用阴谋者的供词去安慰那位永不满足的偏执狂,他就是安全的。
但刚刚过去的24个小时是一段狂乱的时段。头一天他也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由热依斯的女婿侯赛因·卡米尔打来的。如同易卜拉欣对拉曼尼那样,卡米尔向他阐明了热依斯对库拜遭受轰炸的万丈怒火并要求得到调查结果。
与拉曼尼不同,卡蒂布手里握有英国的飞行员。一方面,这是一个优势,另一方面,这也是一个陷阱。热依斯需要很快知道,那些飞行员在开始执行任务前被告知了什么,需要知道多国部队对库拜的了解程度,以及他们是如何获悉的。
现在要由他——卡蒂布,把这个情报搞出来。他手下的人员已对飞行员们审讯了15个小时,是自头天晚上7 点当他们被押解到阿布格雷布时起。
从他的窗户传进来下面院子里的一声噬噬声、一声棍棒重击声和一次鞭子抽打声。卡蒂布的眉头迷惑地皱了起来,接着他想起来了,于是他的眉头舒展了。
在他窗下的那个内院里,一个伊拉克人被吊在一条十字木架上,他的手腕被绑在木架上,脚尖离地只有4 英寸。旁边有一只大水罐,里面盛满了盐水,原先是清澈的,现在已是深红色了。
经过院子的每一名卫兵和战士必须按照命令停下来,从水罐里提起两根藤条中的一根,向吊着的那个人的颈部至膝部之间的后背抽上一鞭。附近遮篷下面有一名下士在计数。
那个愚蠢的家伙是市场里的一名摊贩,他被旁人听到在说总统是婊子的儿子。他现正在接受学习,虽然稍微晚了一些,学习公民们应该在任何时候都对热依斯表示尊敬的课程。
有意思的是他仍活着。这说明了某些劳动者所具有的耐力。那小贩已经经受了500 多下鞭打,这个记录已经很不错了。在1000下之前他会死去的,没人能够承受lop 下,但能够坚持到现在也是够棒的了。另一件有意思的事是,那人还受到了他的10岁的儿子的谴责。奥马尔·卡蒂布喝了一口咖啡,旋开自来水金笔的笔套,开始伏案工作。
半个小时以后,他的门上响起了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他叫道,并抬起头来,露出了期待的目光。他需要好消息,而且只有一个人可以未经门外那名副官的宣告而直接敲门。
进来的那个人身材粗壮,即使他的母亲也很难把他说成是英俊的。那张脸上布满了由于小时候出天花而留下来的深深的小坑。他关上门停住了脚步,等待着被提问。
虽然他仅仅是一名军士,他那脏兮兮的工作服还不配佩带军官的军衔,但他是卡蒂布准将认为可以作为同伴对待的极少数人中的一员。在这座监狱的所有工作人员中,惟有阿里军士可在应邀之后坐在他面前。
卡蒂布朝一把椅子向那人做了一下手势,并给了他一支烟。阿里军士点上烟,感激涕零地吐出一口烟雾;他的工作既艰巨又疲劳,这支香烟是令人欣慰的一次休息。卡蒂布能对一名这么低级的军人称兄道弟的原因在于他打心底里欣赏阿里。卡蒂布享有工作效率高的盛名,而他所信任的军士从来不曾使他失望过。工作时镇静,讲究方式方法,在家里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阿里是一名真正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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