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约旦国王沮丧但没有使他吃惊的是,伊拉克暴君断然拒绝赴吉达坐到霍斯尼·穆巴拉克的身旁参加由法赫德国王主持的会议。
对沙特阿拉伯国王来说,这是对素以彬彬有礼为自豪的阿拉伯文化的一个公然怠慢。法赫德国王是一个极有政治头脑和相当通情达理的人,他感到很不高兴。
这是使吉达会议吹了的两个因素之一。另一个因素是沙特的君主被显示了美国人从太空中拍摄到的照片。照片证明,伊拉克军队不但没有停止前进,而且仍处于战斗状态,并不断向着科威特南方与沙特的国境线推进。
伊拉克人真的胆敢越过国境入侵沙特阿拉怕吗?砝码在增加。沙特阿拉伯的石油储量为世界第一。其次是科威特,按照目前的开采量,有可开采一百多年的储存量。第三位是伊拉克。吞并科威特后,萨达姆·侯赛因就能把平衡倒过来了。再者,沙特百分之九十的油井和油田分布在王国东北端的达兰、佐法尔、达曼和朱拜尔,以及在这些港口的后方腹地。这个三角形正好处在共和国卫队作战师的进军道路上,且照片证明还有更多的作战师正在拥人科威特。
8 月6 日,沙特阿拉伯王国正式请求美军进入王国保卫其安全。
当天,第一批战斗轰炸机中队飞赴中东。“沙漠盾牌”行动开始了。
哈桑·拉曼尼准将跳下他的公务轿车,踏上了希尔顿宾馆门前的台阶。该宾馆已经被作为伊拉克安全部队在被占科威特的总部。8 月4 日那天上午当他推开玻璃门进入大厅时,他感到很有趣,因为希尔顿就在美国大使馆的隔壁,两者都在海岸边上,看出去是阿拉伯湾波光粼粼的湛蓝的海水,景色美不胜收。
从使馆看出去的全部景色也仅限于此——因为在他的建议下,使馆大楼已经立即被共和国卫队包围起来了,并将一直被包围着。他不能防止外国外交官从他们的领土上发电报给他们国内政府,他也没有为破解英国人和美国人所使用的复杂的密码所需的超级计算机。但身为反间谍局局长,他很清楚,被限制得只能是从窗户往外看的美国外交人员的窥探。
那么,剩下来的就是通过电话,从那些仍逍遥在科威特的他们本国同胞那里收集情报的可能性了。还有一件头等大事:确保对大使馆的所有外线电话给以切断或窃听——窃听更好些。但他手下的大部分得力干将在巴格达忙于工作。
他走进分配给反间局的套房,脱下军装,把它扔给了因替他扛上来两大箱文件而汗流泱背的副官,接着走到窗前去看窗下希尔顿游艇港的泳池。待会儿游游泳倒是一个好主意,他想。然后他看见有两名战士正在那里灌水瓶,另有两名在往那里撒尿。他叹了一口气。
37岁的拉曼尼是一个整洁、英俊的男人,他的脸刮得光光的——他不喜欢蓄上萨达姆·侯赛因那样的小胡子。他就是他,他有自知之明,因为他靠的是工作出色,而不是政治影响;他是那帮靠政治发家的白痴们中的技术专家。
他的外国朋友问他,为什么你要为这个政权效劳?这个问题通常是在拉希德宾馆的酒吧里或在更隐秘的地方,在他把他们灌得半醉时被问及的。他被允许与他们混在一起是因为他的工作的需要。但每次他都保持得相当清醒。他并不由于宗教的缘故而反对饮酒——他只是要点杜松子滋补酒,他也明白酒吧侍者知道只给他倒滋补酒。
于是,他对这个提问笑了笑。耸耸肩回答说:“我是一个伊拉克人,并为此而感到自豪。你们让我去为哪一个政府服务呢?”
私下里,他十分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他要为一个其大多数头面人物是他心底里所讨厌的政权服务。如果他有任何激情的话——他经常否认他有激情,那么它来自于他对他的国家、人民以及复兴党早已停止代表的普通老百姓的真实感情。
但主要原因是他想有所作为。对于他这一代的伊拉克人来说,选择是为数不多的。他可以反对这个政权,继之离开祖国移居国外,躲开秘密警察的追捕,靠从事阿拉伯语和英语之间的翻译工作以挣得一口饭吃,或者他也可以留在伊拉克。
那样的话就有三种选择:继续反对这个政权,直至在奥马尔·卡蒂布(他憎恨那个畜生,他也清楚地知道这种感觉是相互的)的刑讯室里结束生命;或者当一个自由职业的工商经营户,在一个正在系统性地走向下坡路的经济中苦苦挣扎;或者对那些白痴言听计从保持微笑,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步一步地得到提升。
他认为最后一种选择没有什么不好。像莱因哈德·盖伦那样,先是为希特勒效劳,继之为美国人、西德人服务;像马库斯·沃尔夫那样,身为东德工作,但不相信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是一位象棋大师,他为游戏而活着,为间谍与反间谍的阴谋活动而活着。伊拉克是他的人生棋盘。他知道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专家也明白这一点。
哈桑·拉曼尼从窗边走回来,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里开始写笔记。即使科威特能被确保成为第十九个省也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
他的第一个问题是,他不知道萨达姆·侯赛因打算在科威特待多久。他怀疑那人自己也不一定知道。如果伊拉克要撤走,那么没有必要展开一场大规模的反间谍活动去堵住他能够堵住的所有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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