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课_[英]弗·福赛斯【6部完结】(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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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鲁平顿·戈尔走上外面热烘烘的人行道,心里想道:“假如我在那栋楼里再待下去,我就要付他们房租了。”

  八月二十日,斯蒂芬·卡彭特教授的鉴定报告以创纪录的速度,抵达了佩里格林·斯莱德位于汉普郡的庄园。佩里格林·斯莱德在泳池里畅游一番后,在吃早饭时收到了这封信件。读信时,他那盘鸡蛋变凉了,咖啡的表面也结了一层膜。这封信件说:亲爱的斯莱德先生:

  我敢肯定,你在眼下一定知道了,在艾伦·利—特拉弗斯出发去度假之前,曾请我鉴定一幅维多利亚后期的小油画。

  我不得不说,这项任务原来非常具有挑战性,而且最终结果令人相当振奋。

  这幅标题为《猎袋》的图画,粗看之下,似乎相当丑陋、缺乏优点,大约是一百年前某位业余庸才的涂鸦之作。但画作的木板引起了艾伦的注意,因此我也对其重视了起来。

  我把木板从其维多利亚时期的框子中取出,潜心研究了一番。毫无疑问,它是杨木,而且相当陈旧。在它的边缘,我发现了古代乳香脂或胶水的痕迹,这表明,它很可能是一块碎片,是一幅比这大得多的画作——比如祭坛画——锯开之后的其中一部分。

  我从木板后面取了一点小碎片,以测定其年代和可能的原产地。你也知道,树木年代学不适用于杨树,因为这种树与橡树不同,它没有能显示所经历的岁月的年轮。然而,现代科学还有其他方法可对其进行测定。

  我已经可以证明,这片木头与十五和十六世纪那些意大利的木材相一致。用分光显微镜进一步观察后,发现了锯木工使用的十字锯锋口留下的微小裂口和切口。锯条锋口上的一处细微的不规则状态,和在该时代、该地区其他作品上所发现的痕迹相一致,这也与十五和十六世纪的意大利作品有共同之处。

  两只死鹧鸪和一支霰弹枪的这幅维多利亚时期作品,毫无疑问是在更早时期的画作之上创作的。我从颜料中取了一小片,测定了其下面的颜料不是油,而是蛋彩。

  从蛋彩中取下更微小的一块后,我对它进行光谱分析,发现了其中有那个时期的若干位大师们使用的混合调料。最后,我对这幅画进行了X射线扫描,搞清楚了下面到底是什么。

  底下是一幅用蛋彩调和颜料绘制的油画,由于那个不知名的维多利亚时期破坏者的厚重涂抹,使底下的油画无法更清晰地呈现。

  远景是那个时期的一处乡间风景,包括几座平缓的山丘和一座独立的钟楼。中景似乎有一条从浅浅的山谷中延伸出来的土路。

  近景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显然是可在《圣经》中找到的那一类,眼睛直直地盯着观赏者。

  我无法给出该作品的确切作者,但你现在手头上所拥有的被遗漏的杰作,也许正是契马布埃[21]、杜乔或者乔托那个时代、那个地方的作品。

  你诚挚的,

  斯蒂芬·卡彭特

  佩里格林·斯莱德呆坐着,信件摊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契马布埃……噢,天哪。杜乔……耶稣哭了。乔托……糟糕。

  他左眼附近的那个部位又因为神经性痉挛而开始跳动。他用一根手指去按住那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起苏富比拍卖行最近的两项发现(对他都是相当程度的打击)。在苏福克海岸的一个庄园内,他们的估价师在一只旧衣橱里发现了一块木板,认出它出自一位名家之手。那结果是契马布埃的作品,是其中最稀有的,最后卖了几百万英镑。

  就在近期,另一位苏富比职员对霍华德古堡的内部进行了评估。在一个漏看的装满低档画作的文件夹里,他发现了一幅画有一位双手抱头的悲痛妇女的作品,于是要求对此作出更专业的鉴定。这幅未曾引起注意的作品完成于三百年前,原来是由米开朗基罗创作的。询问价格?八百万英镑。而现在,在伪装成两只死鹧鸪的画作之下,他似乎也拥有了无价之宝。

  显然,再与雷吉·范肖联手制造一次骗局是行不通了。把初级技术人员本尼·伊文思甩掉是一回事,艾伦·利—特拉弗斯则完全是另一种人。机场寄出的那封信,即便艾伦没有留过副本,董事会还是会听信他。不管怎么说,再也不能用范肖了。艺术界不是那么容易受骗上当的。

  但他想使、也能使自己出名并树立信誉,还能让达西大厦恢复往日的荣耀。如果这都不值一份六位数的圣诞奖励,那就没有东西可以比得上了。不到一个钟头,他已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坐进宾利跑车向伦敦疾驶而去了。

  画作储藏室里空无一人,他得以静下心来慢慢找,直到他找到那份标号为“F 608”的物品。透过气泡布包装,他依稀能够分辨出挂在一只钩子上的两只死鹧鸪的形状。他把画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作进一步检查。

  在办公室里注视着它时,他内心想:天哪,这实在是丑陋。但在它的下面……显然,不能把它拿到大厅里去拍卖,应该先由达西大厦把它买下来,然后再“偶然”发现它。

  问题在于卡彭特教授,他是一位正直的人,肯定会把自己的报告留一份副本存档备查。如果一位不幸的平民——即那幅涂鸦画的原主人——在受到某位佩里格林·斯莱德的欺骗时,教授一定会愤怒到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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