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儿叫了,声音从他身后高高的树枝上传来。他知道那是什么鸟,也知道那种叫声,一种重复着的呱呱声。声音随着鸟儿逐渐飞远而慢慢消退。另一只鸟应和着,是同样的叫声,那是它们的警告声。他让罗斯巴德留下来吃草,自己走到蹄印左边二十英尺处,然后穿越松林朝后方走了过去。
马克斯沿着蹄印边隐蔽边向前跃进,直至来到一片林中空地。迷彩服和脸上涂抹的黑炭为他在光线昏暗的树林中提供了最好的伪装。他审视那片林中空地,见到地面中央有一枚亮晶晶的黄铜弹壳,不禁露出微笑。如此愚蠢的诡计。他知道,最好不要跑上前察看,免得挨上暗处的枪手的一颗子弹。他知道对方肯定就在那里。这个诱饵过于明显,刚好证明了这一点。他一寸一寸地检视空地对面的植物。
这时,他看到一条嫩枝在晃动。那是一颗灌木,是空地对面的一颗又大又密的灌木。微风吹动枝叶时总是朝着一个方向摇摆。这条树枝却摇向另一边。他盯住灌木细细察看,分辨出离地面六英尺处有一片淡淡的褐色污渍。他回想起头一天戴在骑马人头上的那顶狐皮狩猎帽。
他携带着自己最喜欢的武器:M16卡宾枪;枪管短、重量轻,绝对可靠。他用右手拇指把射击方式静静地推到自动挡,然后就开火了。半匣子弹射进那丛灌木,茶褐色的污渍消失了,然后倒下,重新出现在地上。等到这个时候,马克斯才不顾遮掩冲上前去。
夏延人从来不使用石棍。他们喜欢用斧子,可以从马背上用斧子朝侧面和下方砍去,或者准确又快速地抛出去。
飞来的斧子击中了马克斯少校右手的二头肌。皮肉被切开了,里面的骨头也被砍碎。M16卡宾枪从他软绵绵的手中滑落到地上。马克斯脸色灰白,他朝下看,把小斧从手上拔出。鲜血立即喷射出来。他用左手夹住伤口来止血,然后转身沿着原路跑下山去。
侦察兵扔下左手捏着的刚才用来拉动树枝的50英尺长细皮带,捡回自己的手斧和帽子跑去找他的马匹了。
布拉多克、他的儿子和剩余的三个人赶上前去,发现少校倚在一颗树上,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刘易斯警长和他的人马也听到了自动步枪的连续射击声。已经是第二次了,但这次跟逃亡者单发的枪声很不同,于是他们连忙策马赶了上去。资深的护林官看了一下少校受伤的手臂,说了声“止血带”,随即打开携带着的急救包。
在护林官包扎少校血肉模糊的手臂时,刘易斯警长听布拉多克讲述了事情经过。他厌恶地凝视着这个牧场主。
“我应该把你们全都抓起来,”他厉声说,“要不是我们现在身处远离文明的荒郊野岭,我一定会这么干。现在嘛,你们给我滚开,布拉多克先生,别来插手。”
“这事我要管到底,”布拉多克喊道,“那个野蛮人偷走了我儿子的女朋友,而且把我的三名员工弄成重伤……”
“你们本来就不应该来这里。现在,我要把那个小伙子抓起来审问,可我不想发生流血事件。因此,我要收缴你们的武器,全部收缴,就现在。”
若干支步枪对准了布拉多克的追捕队员。几名警官上前收缴了几支步枪和手枪。警长转向为少校包扎手臂的护林官。
“伤员怎么样?”
“要撤离,而且要快,”护林官说,“他可以由人陪同骑马返回雷德洛奇,但一共有二十英里路,而且地面崎岖不平,中间还夹着西福克溪,路上肯定不好受,他也许坚持不到那里。”
“前方是银径高原。无线电话在那里应该会畅通。我们可以在那里呼叫直升机。”
“你有什么建议?”
“直升机,”护林官说,“少校需要外科手术,而且不能耽搁,不然他的手臂就保不住了。”
他们继续骑马前进。来到林中开阔地面时,他们发现丢弃在那里的一支自动步枪和散落在四周的子弹壳。护林官仔细审视着。
“燧石箭头、一把飞斧、一支野牛枪。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警长?”
“我原以为我知道,”刘易斯说,“可现在也搞不清楚了。”
“嗯,”护林官说,“但他肯定不是一个无业的演员。”
本·克雷格站在森林边缘,眺望前方那块闪闪发光的平坦岩石。要去那条隐蔽的溪流,还有五英里路程;继续行走两英里就能跨过赫尔罗林高原,再走完最后的一英里,就能登上高山。他抚摸着罗斯巴德的脑袋和它那天鹅绒般柔软的鼻子。
“在太阳下山之前再辛苦一会儿,”他告诉母马,“再骑一段路,我们就自由了。”
他骑上马背,策马在岩石上慢跑起来。十分钟后,追捕队到达这个高原。但克雷格已经是岩面一英里之外的一个微小身影了。
离开树林后,无线电又能发挥作用了。刘易斯警长联系杰里,获悉小型直升机所受到的损伤。杰里已经回到比灵斯机场,另外借用了一架大型的贝尔直升机。
“快来这里,杰里。别担心狙击手。他已经在一英里之外,超出射程了。我们这里有一个人需要紧急救援。还有,侦察机的平民志愿飞行员怎么样了?告诉他,我现在就需要他。我要他到银径高原上空,不要低于五千英尺高度。告诉他,让他去找一个向着高山进发的独行骑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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