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很自信,点了东南欧地区的烈性梅子酒加啤酒。这是最容易喝醉的组合。几巡酒过后,丹麦少校正要去餐厅,因为这里的噪音太大了,这时候另一个塞族人进了酒吧。他似乎是指挥官,因为其他人都安静下来了。
他用塞尔维亚语对他们说话,肯定是命令他们跟他走。于是这些人开始把啤酒杯往后一推,把香烟和打火机放进军服口袋里。这时,其中一个人表示要买单。
指挥官怒不可遏。他开始朝那个下属尖叫。其余的人变得死一般静寂。其他顾客也一样,还有酒吧老板。谩骂仍在继续,还伴随着两记耳光。还是没人敢提出异议。最后,那个军官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后面跟着其他人。没人支付账单。
丹麦少校曾试图询问酒吧老板。几个星期在这里喝酒,他已经与他混熟了。但那人脸色一片煞白。丹麦人以为,他也许是看到酒吧里的这种情景而在生气,但他看上去更像是恐惧。丹麦人追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耸耸肩,高视阔步地走到酒吧内已是空荡荡的另一头,故意去看其他方向。
“那个指挥官也责骂了别的人吗?”私家侦探问道。
“没有,只是那个想付款的人。”来自丹麦的声音说。
“为什么只是他呢,少校?你在报告里没有提到理由。”
“哦,我没有说明吗?对不起。我认为是因为那人试图用一张百元美金付账。”
第七章 志愿者
私家侦探收拾行装驾车离开特拉夫尼克去了北方。他要经过波黑的穆族聚居区进入到塞族占领区。他那辆拉达汽车上飘扬着一面英国的米字旗,这应该能让他避免遭到远处的冷枪射击。如果被拦住检查,他打算依赖他的护照,那封证明他正在撰写有关救援工作报道的信,当然还有慷慨地分发在维特茨兵营商店里买来的美国香烟。
如果这些全都不起作用,他的手枪已经装满了子弹,就在近旁随手可及之处,而且他知道如何使用。
他被拦下了两次,一次是他在离开穆族控制区时,被一支穆族民兵巡逻队拦住;另一次是在班亚—卢卡南部,被一支南斯拉夫军队拦下盘问。这两次,他的解释、文件和礼物都起到了作用。五个小时后,他驶入了班亚—卢卡。
波斯纳宾馆当然算不得豪华气派,但已经是这个城镇最好的了。他登记入住了。里面很空。除了一个法国的电视摄制组,他是住在那里的唯一的外国人。那天晚上七点钟,他步入了酒吧。里面有三个喝酒的人,都是塞族人,都坐在桌子边。酒吧老板在吧台里面。私家侦探跨坐到了吧台的凳子上。
“哈罗。你一定是杜斯科吧?”
他表现得很坦率,友好,迷人。酒吧老板握了握他伸出来的那只手。
“你以前来过这里?”
“没有,是第一次。这酒吧很漂亮,很友好。”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的朋友最近来这里逗留过。一个丹麦人,叫拉塞·布耶利加德。他要我在经过这里时向你问好。”
酒吧老板显然放松了。这个人没有威胁。
“你是丹麦人?”
“不,英国人。”
“军人?”
“天呐,不是。我是记者,在撰写有关救助机构的系列报道。一起喝一杯吧?”
杜斯科为自己倒了一杯最好的白兰地。
“我也想当记者,将来有机会的话。到处旅行,周游世界。”
“好呀。先从当地的报纸入手,积累一些经验,然后到大城市去发展。我就是这么干的。”
酒吧老板无助地耸耸肩。
“这里?班亚—卢卡?这里没有报纸。”
“那就试试萨拉热窝,甚至贝尔格莱德。你是塞族人,你可以离开这里。战争不会是永远的。”
“离开这里是要花钱的。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旅行,不能找到那样的工作。”
“哦,是的,钱,总是一个问题。或者也许不是问题呢。”
英国人取出一叠美元,全是百元面值的,在吧台上数了起来。
“我是一个老派的人,”他说,“我相信人应该互相帮助。这会使生活容易一些、快乐一些。你愿意帮助我吗,杜斯科?”
酒吧老板目不转睛地盯着距他的指尖只有几英寸的几千美元。他无法把目光转向别处。他压低了说话声音。
“你要什么?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记者。”
“嗯,在某种意义上我是一名记者,我是提问的。我是一个富有的提问者。你想与我一样富有吗,杜斯科?”
“你要什么?”酒吧老板重复着。他朝其他喝酒的人投去了一瞥。他们正在凝视着他们俩。
“你以前见过一张一百美元钞票。在五月十五日,对不对?一个年轻的战士试图用它支付账单,引起了一场争吵。当时我的朋友拉塞在这里,是他告诉我的。我要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
“这里不行,现在不行。”这位吓坏了的塞族人低声说。桌子边的一个客人站起来走向吧台。一块抹布被熟练地盖在了那叠钞票上。“酒吧十点钟打烊。到时候你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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