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个年轻人时,私家侦探把一张卡片塞进他的西装口袋里。
“如果你改变主意,”他轻声说,“请打电话给我,或写信给我。我会来的。”
在返回机场的路上,汽车里的气氛紧张得使他们两人都不想说话。德拉根·斯托伊奇显然感觉到,他已经挣足了那一千美元的每一个子儿。当他们在机场的国际出发大厅停住汽车时,斯托伊奇隔着车顶向正要离去的英国人说了一番话。
“朋友,如果你再回到贝尔格莱德,我劝你不要再提那个名字。即使在开玩笑时也不要说起。尤其不能在开玩笑时说起。今天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在四十八个小时之内,私家侦探写完了给史蒂夫·埃德蒙的报告,后面附上费用清单。报告的最后一部分是这么写的:恐怕我不得不承认,导致您外孙死亡的事件,死亡的方式,以及尸体所在的地方,将很可能永远不会明了。假如我说我认为您的外孙仍然活着,那只是安慰您的谎言。目前和可以预见的将来,唯一的判断只能是:失踪,推定已被杀害。
我不相信他和陪同他的那个波黑人会冲出山崖,坠入溪谷之中。本人已对每一处可能会出车祸的路段进行了查看。我也不相信那个波黑人会因为那辆汽车或那条钱包皮带,或者为了这两者而谋杀了他。
我推测,他们不经意地驶入了危险地区,并被不明身份的人所谋杀。很可能是到处游荡的一帮塞尔维亚准军事组织罪犯。但没有证据、身份证明、供词或法庭证言,现在还不可能进行指控。
我十分遗憾地不得不向您报告这个消息,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事实。
我很荣幸能为您提供服务,先生。
您忠诚的,
菲利普·格雷西
那是一九九五年七月二十二日。
第八章 律师
加尔文·德克斯特从没对人解释过他退伍的原因,因为他不想被人嘲笑。他已经决定要去上大学,拿学位,当律师。
至于资金,他已经在越南攒了好几千美元,此外他还可以根据兵役法要求进一步的资助。
美国的兵役法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如果一个美国大兵退伍后申请上大学,只要他不是被开除的,政府就会出钱供他上大学,直至他获得学位。政府的津贴可以供学生随意花费,唯一的条件是,大学确认他是全日制学生。
德克斯特知道,农村地区的大学可能费用比较便宜,但他想上有法学院的大学。而且,如果他以后要当执业律师,那么地域更大的纽约州比新泽西州机会更多。研究了五十份招生简章之后,他向设在纽约市的福德姆大学提出了入学申请。
他于暮春时递交了入学申请书,附上每一个美国兵退伍时那份重要的退伍证书,即DD214证书。他赶上了好时候。
一九七一年春天,虽然反对越战的呼声很高,尤其是大学校园里的反战呼声更高,但美国军人倒没有受到指责,反而被视为受害者。
到了一九七三年,美军匆匆地、狼狈地撤离后,军人的这种处境改变了。虽然理查德·尼克松总统和亨利·基辛格国务卿尽力为越南故事进行了最好的润色,虽然从越南这个无法战胜的泥潭里解脱出来让所有人松了口气,但越战依然被看作是一次失败。
如果有什么美国老百姓不想与之经常沾边,那就是“失败”二字。接受失败不是美国人的理念,即便是自由的左翼。一九七三年后回国的美军官兵本以为他们会受到欢迎,因为他们已经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他们遭受了伤亡,失去了战友;但他们回国后受到了广泛的冷遇,甚至是敌意。那些左翼人士更为关心的是美莱事件。
但在一九七三年的夏天,德克斯特的入学申请书得到了郑重的对待,表格上的“生活经历”栏内,他在“大红一师”当兵三年,被认为是一种积极正面的经历,如果是两年以后这事就会完全不同。他被录取了,政治历史系四年制学生。
这位年轻的老兵在布朗克斯区找到了一套廉价的一居室小公寓,是在一座没有电梯的楼房内。那里离校园不远,当时的福德姆大学坐落在市内一片不起眼的红砖楼房丛中。他精打细算,步行或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省吃俭用,利用漫长的暑假回到建筑工地去打工,他的钱足够维持到毕业。在之后的三年他到无数工地打过工,其中有一个当时正在建造这个世界的一个新奇迹——世贸中心双子座。
一九七四年发生的两件事改变了他的人生。他遇上并爱上了安琪拉·马洛齐,一个漂亮活泼、热爱生活的意大利裔美国姑娘,在浴门大街上的一家花店里工作。那年夏天,他们结婚了,用他们的共同收入搬进了一套稍大的公寓。
那年秋天,离毕业还有一年时间,他提出了进入福德姆法学院深造的申请。这是福德姆大学下属的一个院系,坐落在河对岸的曼哈顿。要进去很难,申请者很多,名额有限。
进法学院意味着,一九七五年本科毕业后,要再读三年研究生取得硕士学位,然后是律师协会的资格考试,最后是获准在纽约州当律师。
申请就读福德姆法学院不需要参加面试,只要求把大量的材料递交给招生委员会,供他们研究和取舍。这些材料包括从小学起(这方面他是一个差生)直至最近的政治历史系的成绩报告单,一份自我鉴定,和现在的任课教师的评语(这方面他是一个优秀生)。夹在他的一大叠档案材料里的,还有他那份DD214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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