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推事转向盖洛德·布伦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布伦特先生。”他说,“现在看来你用不着在这里作证了。你可以离开,也可以坐到法庭后面去。”
盖洛德·布伦特点点头,离开证人席。他与记者席上的那些人互相点头示意,坐到后排的一个位子上,紧挨着作证完毕的警察克拉克。法官开口对查德威克说话。
“查德威克先生,你已经由抗诉转为认罪。这当然意味着你承认对布伦特先生进行了袭击。你还想找证人为你作证吗?”
“不用了,阁下。”
“如果你想的话,你或许还可以找证人,或者由你自己举证以减轻罪责。”
“我不想找证人,阁下。”查德威克说,“至于减轻罪责,我想在被告席上作一份申诉。”
“这是你的特权和权利。”治安推事说。
查德威克现在站着对治安推事说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折叠的剪报。
“治安推事阁下,六个星期以前,盖洛德·布伦特先生在他效力的报纸《星期日信使报》上发表了这篇文章。如果阁下能过目,我将不胜感激。”
一位传达员从律师席旁边站起来,拿起剪报,走向治安推事的席位。
“这与本庭的案子有关系吗?”治安推事问道。
“我向您保证,阁下,很有关系。”
“好吧。”治安推事说。他接过由传达员递过来的剪报,快速看了一遍。看完后,他把剪报放下来,说:“我明白了。”
“在这篇文章里,”查德威克说,“盖洛德·布伦特对我进行了恶意中伤和严重诽谤。您可以看到,阁下,文章涉及销售某样产品的一家公司面临破产,在罚没抵偿过程中,该公司的一些合作伙伴遭受损失。不幸的是,我也是这些商人中的一个,与其他人一样上了那家公司的当。我与许多人一样都曾经相信该公司很可靠,产品也信得过。实际上,我也因此蒙受了损失,但那是因为我自己的错误。但在这篇文章中,突然间我遭到了毫无根据的指控,被含混地污蔑为共犯,这个人在动笔之前甚至都没好好作过调查。”
法庭上响起一阵骚动,然后安静下来。之后,记者席上的人们开始在本子上疾书起来。
公诉人站了起来。“阁下,这对于减轻罪责真有必要吗?”他苦着脸问道。
查德威克插话了:“我向您保证,阁下,我只是解释本案的背景情况。我感觉到,如果能明白这事的原委,您就能更准确地对案件作出判决。”
治安推事盯着查德威克看了一会儿。
“被告的话有道理。”他承认说,“继续进行。”
“谢谢您,阁下。”查德威克说,“好,假如这个所谓的调查记者在写这篇垃圾文章之前稍微屈尊与我联系一下的话,我就会把我所有的档案资料、财务报表和银行账单都拿给他看,由此可以毫无疑问地证明,我与其他投资者一样,都是受误导上了当的,而且损失惨重。虽然通过电话号码簿和业务指南都可以找到我,但他根本不想与我联系。这似乎表明,这个自以为是的记者隐藏着恶毒和狂妄的用心,热衷于道听途说,不愿去调查事实……”
盖洛德·布伦特气得脸色通红,他从法庭后边站了起来。“请听我说……”他喊道。
“肃静,”传达员吼道,他也站了起来,“保持法庭安静。”
“我理解你的愤怒心情,查德威克先生,”治安推事严肃地说,“但我很想知道,这与减轻罪责有什么关系。”
“阁下,”查德威克谦恭地说,“我只是希望唤起您的正义感。当一位守法的、过着平静生活的人突然打了另一个人时,弄清楚他这种反常行为的动机,肯定很有必要。这一点,我认为,应该会影响审判者对本案的判决吧?”
“那好,”治安推事说,“解释一下你的动机,但请注意用词。”
“好的,我会的。”查德威克说,“这篇充斥着谎言的文章出现在貌似严肃的报纸上后,我的生意受到了严重影响。很显然,我的一些商业伙伴不明真相,不知道盖洛德·布伦特先生所谓的真相揭露不是来自于深入的调查,而只是出自酒醉后的胡说八道,于是他们倾向于相信这种诽谤。”
盖洛德·布伦特在法庭后面已经按捺不住了,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那位警察。
“他不能这样公然扯淡,是吧?”他咬牙切齿地说。
“嘘。”警察说。
布伦特站了起来。“阁下,”他大声说,“我要说两句……”
“安静。”传达员喊道。
“如果还有人在法庭上捣乱,我就把他轰出法庭。”治安推事说。
“因此,阁下,”查德威克继续说,“我很纳闷,一个不了解情况而又懒得去核实的小丑,凭什么能躲在一家大报的法律权力和雄厚财力的保护伞下,居高临下地诋毁一位他不屑见面、老实厚道、操劳终生的小人物呢?”
“对付诽谤还有其他办法的嘛。”治安推事评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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