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学好心理学对你们警方办案很有必要。”他的语气分明把警察当成没头脑的蠢货。
“王医生,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哦,对不起,有些偏题了。江瀚属于偏执型精神分裂。”王医生马上答道。如此看来,虽然不能认定江瀚是凶手,不过他就是头号嫌疑人。
“王医生,请继续谈谈江瀚的情况。”书琴在旁边提示道。
“相信你们对八年前江瀚杀妻的案件已有所了解吧?像他这样的个案并不罕见,因为精神分裂是精神疾病中患病率最高的一种。我国目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高达780万;在全世界人口中,每100人里就有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但并非每个患者都会出现严重的精神分裂,相对而言,许多人对一些细微症状不以为然。江瀚刚开始也只是出现一些轻微的症状,但是他并没有多在意,直到他发现自己的妻子有情夫以后,他的症状愈发明显。后来走访调查中我们发现他很爱他妻子,因此妻子出轨给了他强烈的精神刺激,使他逐渐从精神分裂转变成人格分裂。”听到这里,我很想再次打断他。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不是一码事,人格分裂是心理学用语,精神分裂是医学概念;精神分裂患者可能产生人格分裂的心理症状,但并不意味着人格分裂者就是精神分裂患者,只不过两者被统称为“索罗斯综合征”。
“当他有人格分裂症状时,他自己无法清醒地意识到,也不能控制另一个人格,这两个人格我们称为主体人格和后继人格。随着幻觉越来越严重,他经常能在不同时段看见或听见自己的妻子在和别的男人发生性关系。终于有一天,当他的心理不能承受这一切时,也就是心理崩溃时,后继人格代替主体人格将他的妻子勒死。然后主体人格将杀妻的事实幻觉化,他幻想是别人杀害了他的妻子,而他自己被绑了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被杀。”我们正听得入神,门外传来敲门声。“请进。”王医生喊道。我和书琴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原来是余小姐把茶水端来了。
王医生说:“请喝茶。”
“谢谢。”我和书琴不约而同地说道。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是我父亲最爱的普洱茶。我平时很少喝茶,喝茶会让我晚上睡不着,提神效果比咖啡还好。
王医生也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经过六年的精神分析与催眠分析治疗,加上新型药物的配合,江瀚逐渐从潜意识里认清自己的状况,使精神分裂症状明显好转。而一旦精神分裂好转,人格分裂也会随之消失。经过两年的留院观察,两周前开始办理他的出院手续。”
“难道你们没有考虑过他会再度发作吗?”我尖锐地问道。
“在两年留院观察期间,他的生活完全可以自理,没有出现任何幻觉,意识状态也恢复到正常人水平。难道你不认为让他继续待在这里是对他的软禁吗?”他咄咄逼人地反驳。
“即使他不再精神分裂,但是怎么确定他是否还存在人格分裂?精神分裂很有可能已经导致江瀚的神经器官病变,这是不可逆的!”我强势地回应。
“靳警官,你要知道这里是皮诺克精神病院,我们有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已经攻克脑部受损细胞恢复的难题。这里就是治疗和确诊的地方,你要相信我们的判断。”王医生不无自豪地辩解。
“可是现在江瀚已经失踪了。”
“那也不代表他就是凶手啊!有可能他受不了媒体的围攻,就藏了起来。不过也难免会像你所担心的那样,他受到了某些刺激而再次犯病。从学术上来讲,我们并不能百分百确保他完全被治愈。但就算是正常人也会有受到刺激突然失去理智的时候。”他显然在自圆其说,我隐约可以看出他的不安。
“你可以把江瀚在院期间所有的资料都给我们一份吗?”我问道。
“这很困难。要获得病人的资料必须经过病人或者其直系亲属的同意,医院不可以泄露病人的资料。”他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知道我们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得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我显得有些强硬。
“那就到那时候再来拿吧。”听他说完这话,我恨不得揍他两拳。
“行。现在我们还需要和江瀚比较要好的几个病人谈谈,还请王医生安排一下。”我知道和他谈下去不会有任何进展,决定找病人谈。
“好,我先打个电话安排一下,你们先在这儿等。”说完他拿起电话拨了几下,估计又是打给前台的余小姐,让她安排剩下的事情,看来这个余小姐身份特殊,同时身兼前台和秘书。说完他放下电话,对我们说:“我刚才已经吩咐下属把那几个病人带到谈话室,一会儿我们一起过去。”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书琴问了几个例行公事的问题,比如:“你认识罗琳吗?”“她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书琴询问这些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对比着他的神情神态,判断着他刚才是否有撒谎,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我所关心的是,罗琳除了采访江瀚外还有没有跟别的病人接触过?江瀚和罗琳到底有什么特殊联系?一个死亡,另一个失踪,说明其中必有一条线索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如果江瀚真的杀了罗琳,动机是什么?如果不是江瀚,那么罗琳究竟在调查江瀚的什么问题?我必须找到一个能解答这些问题的人,眼下知道内幕的可能只有曾经和江瀚经常接触的病人。人的本质是群居动物,无论是正常人还是有心理疾病的人,都需要倾诉的对象。看看还有时间,我站起来对王医生说:“介意我在周围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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