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贝克以前没有见过毛里松,他注意到这个男人似乎情绪非常激动,也非常紧张,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这并不令他感到惊讶。
也许他们狠狠地打了他一顿,但也可能没有。有些杀人犯在被捕之后,精神状况都不太稳定,而且会失去理性。
“我只是替死鬼罢了。”毛里松尖声说,“那些警察或者别人在我家布置了一些伪证。那家银行被抢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城里,可是连我的律师都不相信我,我能怎么办? ”
“你是瑞典裔的美国人吗? ”
“不是。你为什么这样问? ”
“你说‘布置’,这不是瑞典人的用语。”
“哦,要不然该怎么说? 警察冲进你家而且放了一顶假发、墨镜、枪,天知道还有什么别的——然后他们假装是在你家找到的! 我发誓我从来没抢过银行,但是连我的律师都说我没有翻身的机会,你还要我说什么? 承认我杀了人? 杀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我快要发疯了。”
马丁‘贝克把手伸到书桌底下按了一下按钮。勒恩的书桌是新的,上面巧妙地装配了内藏式录音机。
“事实上,”马丁·贝克说,“我和那件案子毫无关系。”
“是吗? ”
“是,毫无关系。”
“那你想要干吗? ”
“谈点儿别的。”
“谈什么呢”
“一件你非常熟悉的往事。时间从一九六六年三月开始,一箱西班牙利口酒。”
“什么? ”
“事实上我已经查过所有的文件。你合法进口了一箱利口酒,向海关申报并付了关税,除了关税还付了货运费,对吗? ”
毛里松没有回答,马丁·贝克抬头看见那个家伙大张着嘴,满脸震惊。
“我已经搜集到所有的资料了。”马丁·贝克重复道,‘‘所以我假定我说得对。”
“是的,”毛里松终于说话,“你说得没错。”
“可是你根本没收到那箱酒。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箱子在运输的时候意外毁损了。”
“是的,虽然我并不认为那是个意外。”
“对,这点你说得很对。我相信是那个仓库管理员,叫斯韦德吧,故意把它们打破的。”
“你说得完全对,事情就是这样。”‘“嗯,”马丁‘贝克说,“我想你对这些事也很厌烦了,也许你不想谈这个老故事? ”
过了很久,毛里松才说:“可以啊,为什么不谈呢? 说些我真正做过的事,可能会好些,要不然我会发疯。”
“那就如你所愿吧。”马丁·贝克说,“依我看来,那些瓶子里装的不是利口酒。”、“目前为止你是对的。”
“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我们现在可以先不管。”
“如果你有兴趣听,我可以告诉你。那些瓶子是在西班牙装箱的,看起来像是酒,其实是制造吗啡的原料。那个时候那是非常抢手的东西,那箱货的利润很不错。”
“是的,但是就我所知,走私这种有堕胎作用的东西——因为它是可以拿来堕胎的——会被判很重的罪。”
“你说得对。”毛里松说,他的态度就好像他以前一直不知道这点似的。
“所以,我推断你被这个斯韦德勒索。”
毛里松没有说话。马丁·贝克耸耸肩说:“我已经说过,你可以不回答。”
毛里松依然很紧张,他不断改变坐姿,而且双手不停发抖。
马丁’贝克心想,他们一定对他施加了相当大的心理压力,他感到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科尔贝里会采用的方法,它们大都很人道的。
“我会回答你,”毛里松说,“不要停,这些事可以让我回到现实。”
“你每个月付斯韦德七百五十克朗。”
“他想要一千,我说五百,七百五十是妥协后的价钱。”“为什么你不直截了当告诉我全部的实情? ”
马丁.贝克说,“如果你有什么事不清楚,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一下。”“你真的这样想? ”毛里松说,他的脸抽动了一下,喃喃自语地说:“可能吗? ”
“是真的。”马丁·贝克说。
“你也以为我是神经病吗? ”毛里松突然问他。
“没有。为什么我应该这么认为? ”
“每个人似乎都以为我发疯了,连我自己都快相信了。”“只要告诉我真相,”马丁·贝克说,“一切自然会有解释。
所以??斯韦德压榨你。”
“他是个吸血鬼,”毛里松说,“那时候我不能被抓。我以前被关过,还有一些没有定罪的案底,而且被监视。当然你应该知道这些的。”
马丁’贝克没说什么,其实他还没有仔细查过毛里松的犯罪记录。
“唉,”毛里松说,“一个月七百五十克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一年九千嘛,光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就超过这个数。”他镇定了一下,然后惊愕地说:“我搞不懂,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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