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那只是个梦。我全身尽是冷汗,被单都被浸湿了。我用湿毛巾擦拭了一下脸,却再也无法入睡,坐在书桌前,想着那个荒谬的梦,阿光扔给我的是什么?那张脸是谁?难道是我?我照着镜子,望着自己的脸,一张疲惫的脸,忽然,我从椅子上跌坐下来,寒毛顿时竖立了起来,冒出了一身冷汗,我望着身后的窗户,我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肋骨,直勾勾地望着,一张脸贴在那,一丝灯光由下而上照射着,几丝长发贴在脸上,显得鬼气森森,但随后我就意识到了事实,我走过去打开门,冲着外面说道:“妈,你想吓死我啊!”
“有人来找你。”说着指了指右边,由于我的房间是东间,所以不能直接望到,于是我探出头去,想一探究竟——谁会半夜来找我。
大门外停着一辆亮着车灯的JEEP,我一眼便认出那是筱诗的车,我穿好衣服走过去,筱诗站在门前,一言不发。
“同志,现在可是北京时间凌晨1点啊,你不会要叫我去做报告吧?你按纽约时间过啊?”我煞是不解。
“我来给你答案。”说罢自己就走上了车。我已经明了,便跟我妈说明了情况,钻进了车里。
一路无话。
车辆驶向了郊外,最后停在了一家殡仪馆门前,我瞪大了眼看着筱诗,她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冷酷到极点,如同肃杀的寒冬般。我心想,莫不是要将阿光的遗骨交给我?但显然没有这么单纯,要不然怎么会到深夜才来,一定还有更复杂的事。
殡仪馆的走廊中,只有尽头那一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两双脚走在走廊中,声音格外大。尽头那盏灯下,左侧的一间办公室中透出浅浅的光,我抬头望去,发现这竟是一间冷冻室。
筱诗轻轻地敲了下门:“是我。”她轻声说道。
门先是敞开了一条门缝,然后渐渐敞开一条容得下一人通过的缝,筱诗钻了进去,我尾随其后。刚一进去一张脸便充斥了整个视线——开门的是个老头,瘦瘦的,高高的,像根竹竿一般,特别是那张脸,瘦削的脸上布满条条苍老的皱纹,一双丹凤眼浑浊却又不失锐利,细看之下竟有几分熟悉,但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正在我打量着他之时,他却关上门向房间的西北角走去,我顺势看去,惊奇的发现小吴、韩叔和王哥都站在那里,围着一个放置在桌子上的冷柜铁盒,一边的地上蹲着一个女孩抱着头抽泣,我认出那是阿光的女朋友,顿时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众人抬起头来望向我,只见站在右侧的老头摆了摆手,一个个就都叹着气向我走来,小吴拍拍我的肩膀,随其他人一起走出门外,房间中只剩我和那老头,还有筱诗。
那老头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迈着沉重的步伐,极其不情愿的走了过去。阿光,安静的躺在冷柜里,只不过身上已被更换了浅蓝色的保洁装,脸上已被清洁过,虽不见血肉模糊,但还是遮掩不住那份恐惧——他依然睁着充血的眼睛,嘴张得大大的,像在用力呼喊着,我低下头去,不忍心再看下去,
“他有东西要交给你。”那老头突然说话了,声音非常低沉,像低吼一般震慑着我。
我望向筱诗,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筱诗用下巴指指阿光,只见阿光的手从里面翘了出来,我瞪大了眼,一时语塞。
“阿光还有未完成的夙愿,他攥着一件东西,始终不肯放开,我们不想破坏他的遗体。”我向阿光的手看去,确实如此,如果再强行破坏阿光的手以取出东西,未免太没有人性,也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敬。
“我们找到了这位师傅,才明白了原因,想尽量不破坏遗体,于是便找到了阿光身边的朋友,尽量最后通知他的家人。”筱诗面不改色的道。
我瞪着筱诗,心想,看来我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人,也就意味着最不被信任,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老头咳了一下,我顿时回过身来。
“递过手来。”他泛泛得说到。
我将右手伸了过去,他的手顺势抓住,我感受到他手上沧桑的老茧,他将我的手握住阿光那只紧握的翘起的手,冰凉的皮肤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战栗。
“对他说句你们最熟悉的话。”那老头闭着眼说,显得格外神秘。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左思右想之下我说:“阿光,洗澡时不要唱歌。”我想这也许是他最熟悉的一句话了。
我只觉得阿光的手一松,一件非常轻的东西掉到了我的手心中,那老头松开了手,我连忙把手缩回来看,筱诗也凑了过来,我展开手心,顿时明了,在我手心中的是阿光的手机挂绳,一头熟悉的蜡笔小新挂偶已经不翼而飞。
“手机掉在墓中了。”筱诗喃喃道。
挂绳栓手机的一头已经断裂,显然,手机是被强行挂掉的。阿光的手已经耷拉了下去,使我不得不相信“怨气”这回事。若真是怨气所致,那会是什么?难道是委托我帮他找回手机?但这是不现实的,我冥冥之中感到手机之中一定有什么秘密,但只能被我知道罢了。
“我想阿光一定是想拿回自己的手机,明天告诉洛阳那边务必找到就好。”我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早已心急如焚。我为了不让筱诗怀疑才这样说,但太不足以让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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