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二次亲密接触(四)
青铜祭台,我现在想起才觉得这个称呼并没有官方认证,而是随口而来的,我并没有真正去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它看起来是如此的隐秘与卑微,丝毫不会引得注意。我曾泛泛地想,大概是因为祭台的显著特征罢了,但如今跟袁浩谈了很多关于祭台的事后,原本简单的思想就彻底复杂化了。
首先还是它的命名,袁浩曾让我回忆它的根本来源,于是我追根溯源,想到了小吴。当时,在我将要离开墓室之时,小吴下来了,看到了青铜祭台,当时我还不能确定它是一个什么东西,于是问他的看法。他说像祭台,于是“祭台”这个形象便初步形成。
袁浩说,这是一种手段。
我有些头绪了。的确,若按这种思想飚下去,实在太可怕了。小吴的一句“祭台”,其实在无形之中禁锢了我。在大学课程中,对于祭台并没有详细的学习,祭台在考古学科中的比重微乎其微,就好似沙滩上的一颗芝麻,也正因此,这种最常出现在少数民族文化中的祭祀仪器被人们久久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随江流安详。正是因为这个漏洞充当了切入点,我被成功的植入了这个印象。
我顺着记忆继续摸索。随后回到洛阳,我记不清谁对我谈起祭台的事,只记得嘴中蹦出来“青铜祭台”这四个字,我又一次“被印象”,不假思索的被植入了这个“实至名归”的命名。接着是回到北京,考古工作研讨会,这个命名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嘴中,我那时并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个伏笔,是故意植入,而重点在“祭台”,为了突出这两个字,其目的只是为了形成“这是祭台”的思想,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引导,引导我将它看做“祭台”,但漏洞还是出现了。
众所周知,文物的命名一般都会考虑文物本身呈现的所有特征而定,并不只是肤浅的随口一说,像司母戊鼎、四羊方尊,就是很好的例子,命名者将文物的材质、属类和造型规格揉捏到四个字中,简练而不失深奥,而“青铜祭台”跟它们比起来就像草包、山寨货,足可见其不被重视。
“不被重视”,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而究其原因,仍是个谜,我现在试图揭开。袁浩认为,不被重视只是个假象。我想是的,至少我曾如是想,因为这毕竟这样一件文物是绝对不该遭到这样待遇的。
而假象背后的,可能是个阴谋,是偷运的伏笔,又或是掩盖真相,而我便是被掩盖的对象,我想可能不是惟一一个,但有一点可以模糊地确定,我还有其他可能存在的不知情者,一定与青铜祭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我们对祭台偷运一事造成了威胁。
然后,这样一个悚然的结果出来了——我们是不知情者,而知情者,很多很多,包括小吴、筱诗,还有姑妈以及任何无条件承认“青铜祭台”这一命名的人,再从反向立意,就更骇然了——“青铜祭台”本身不是祭台、我是对考古文物局和偷运一事是种威胁,姑妈和小吴也一直瞒着我,可见这并不是个小问题,可能隐藏着某个更大的秘密,是我不能接近的。我一方面觉得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另一方面游走于泥潭与广天之间,纠结之心难以言喻。
我全体震悚了,心想但愿这只是一个猜测,这一切也并不存在,可我还是害怕,周围被黑暗笼罩。
我对袁浩讲出这些,期待着他的反应。
入夜了,风来了。站在窗边,依稀可见树梢之上的升天之月,一如家乡般的明净。我感觉自己像它一样,因为它被黑暗包围,同样等待着破晓的大白天下;我又感觉不像它,因为在它的身边萦绕着繁星点点,指引着它起起伏伏,而我,只身一人,异国他乡,只能是孤注一掷,即使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袁浩依旧不能被我信任,我对他仍是审视,更是不了解。我可以将它理解为神经敏感了,因为我被伤了。
“你说,青铜祭台究竟是什么?”他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是时候了,跟我来吧。”他又说道。
“什么?”我心头猛地一震。
“揭开这一切。”
☆、第三十七章 第二次亲密接触(五)
我本以为袁浩在开玩笑,但他却认真了。
我看看表,指针指向十点。刚走出门就立马打了个寒战——加拿大的冬天太他妈冷了,以前听说在加拿大零下三度就算高温,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假。
我不清楚袁浩要带我去哪里,但心中已经开始起伏,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能解开青铜祭台之谜,是我多长时间以来所日思夜想的啊!可是,随之而来的呢?隐藏在这个秘密背后的是什么?单纯来看,就连亲近的人,也不能完全信任了,若谜底揭开的那一天,更大的悬念或是更大的刺激都接踵而至,我想我是承受不了的。
关上车门的那一刻,我的心猛然一沉,随着汽车的启动声悬挂了起来,前方,或许是一条迷途不归路。
只觉车一路向南驶去,路边依旧是干枯的树木,月光如银,洒落在树枝上,像一棵棵铁树或是银树,远远望去如同城市特别安放的一件件艺术品,装饰着这个城市,雕饰着失落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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