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爷爷从洛阳回来时,那老和尚却没有一起回来。于是很快便有传闻说两个和尚被爷爷杀害,这对我爹和姑妈产生了极大的阴影。试想一下,在十年文革那个紧要的时期,命案这种事传来传去是要出大事的,据说有一个小孩因为说了一句“太阳就要落山了”就被捉了起来,这种不经意的小事尚且如此无法无天,发生这种大事该如何摆脱?
出人意料的是,这件事像是被镇压了,很快就销声匿迹,其速度之快令我爹至今心有余悸,因为这种情况虽然保住了全家的命,但明显是极为不正常的,于是我爹猜,很可能真的有事发生过,即使他也不愿相信。果然,当爷爷的遗嘱中透露这个秘密时,我爹终于被击垮了。
我再继续往下看,就立马惊住了,拿起手电筒往祭台靠墙的一边走去,但却走得极其缓慢,直到我僵立在了原地。在那个角落里,果真像信里所写的,有一具尸体!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堆黑炭!
我的手电筒直直的照着那个角落,引得在观察祭台的袁浩也停了下来,绕到这边看了看,径直走过去蹲了下来。
“烧死的。”袁浩掂了掂一块腿骨样的漆黑的骨头,说。
我很久没有见过尸体了,竟也有些奇怪的感觉涌现,这或许不是恐惧,也不是陌生和恶心感,更多的是一种不解、一种迷惑。因为,信中写着,这具尸体,生前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梅区晋!
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快笑了出来,原来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出乎我的意料。我开始手打着哆嗦继续往下看。
我爹在写这信时看得出来是有些匆忙,所以下面的话叙述得很混乱,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可以窥见他心底的那个不愿相信的事实——这就是那个小和尚。他跟随老和尚从云南而来,却被烧死在了这里。
看到这里,我心里更加沉重了,因为我不可避免的想到,这具尸体是梅区晋,那么区晋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姑妈给我讲述的却是如此,或许,姑妈掩盖了事实?!
再疑问也没有用了,我又继续看下去,原来父亲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反应,将这件事原委道了个遍。
最使我无法理解的是,后来父亲调查到了两个和尚来自云南,是听闻到爷爷找到滇国遗城才慕名而来的。我爹还提到,根据他的走访调查和推断,他们应该就是苗族祭祀的继承与守护者,但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人数变得稀少,也丧失了遗址的确切部位。但听闻有人找到了遗址,就千里迢迢找了过来。
那时候我爹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最后也是通过调查,找到了当时来我家频繁的一个人——正是当时的考古文物局副局长。然后从他那里知道,两个和尚之所以找过来,就是要提醒当局者,千万不可再触碰那座水下之城,而且必须要毁灭分布在各地的祭台,要不然便会有不详的事发生。
爷爷这个人从小没念过书,仅凭满脑子的盛气在圈子里混,几乎没有什么他惧怕的东西,于是当时就没管那老和尚的话,只是表面上为了保持平静的局面答应了下来。然而没过多长时间,国内形势紧张,原本定的销毁全部祭台的计划眼见就要完不成了,爷爷便趁此机会以协助销毁祭台为由,带人去了洛阳,也不得不带上了知道祭台埋藏地点的老和尚,以节省时间。
找到祭台后,爷爷才发觉,其实单靠祭台并不可能获得什么,而只能让当局者怀疑自己。于是爷爷选择了先拿下再说,他想其他几个都已经被销毁,所谓的威胁应该构不成了,于是就决定先将祭台拿下,平静了再说。他先是请画师把祭台画了下来,然后托人回到北京,请当地的一个外国人打造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又运到了洛阳现场,准备进行调包,不料却被老和尚识破了,就要告破爷爷。
爷爷哪是一个委曲求全的人,见这架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老和尚就把尸体放到了伪造的祭台当中。同时,一同放进去的还有爷爷描摹下的滇国遗城的秘密地点,希望可以存到这个危险的地方而不被泄露。自然而然的,青铜祭台就存在了我家的地下室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人发现了,似乎也传到了当局者的耳朵里。但因为祭台对当时社会可能起到消极的作用,就一直掩埋了下来。
后来姑妈踏进了考古行业,爷爷临走时便要姑妈利用职业之便,找到那个秘密,才能拯救我们家族中的人。
我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们家族中的人有什么危难需要被拯救?倒是这次一起消失才看起来算是一种灾难吧!
然而越往下看我就越发现不对劲、越觉得心情沉重了,因为这已经使我担心起我的生命了。
我爹用很平静的笔触叙述了这件事,这是我史料未及的,也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首先得从爷爷的去世说起,我清楚的记得,爷爷去世的前一年里,突然患上了一种类似于全身肌肉萎缩的症状,伴随着智力也开始下降,逐渐有点老年痴呆症的症状。而到了临走前,全身至少萎缩了一半,四肢都挤在了一起,脑子也是有时清醒有时迷糊,这令我感到很难接受。而且,爷爷始终没有进行医治,并不是这种病无法医治或是难以克服,当时家里的经济情况可以说还是很殷实的,也就是这一点,是我至今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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