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马很有慧根,一听六叔嫂说时间有限,立时主动来到我身旁,大脑袋在我腰上蹭来蹭去,当我骑到马背上,不及和六叔嫂道别它就冲了出去。
六叔嫂说,最黑暗的地方便是那所医院,如今在我眼中,黑暗区域已经很明显了,天际清明如洗,唯独西南方向那半边天,汇集着一大团黑暗。
大红马无需我来导航,它知道目的地正在那片黑暗之下,看来把纸糊的医院烧掉,真能起到一定作用。
策马狂奔大概十分钟,阴间什么样在我心里也有了大致轮廓。
阴间就是除了自己之外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车站,一列列火车像废弃了一般死气沉沉,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我推翻,因为在我路过那间凶宅的时候,我亲耳听到里面有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笑声,尖细如针,跟唱戏似的让人不舒服。
大红马一定是千里马,我在两个小时之后得出结论,因为我已经回到奋斗了一整年之久的城市,熟悉的街道与标志性建筑物,红绿灯、电线杆、交警的岗亭,除了大街小巷空无一人之外,这里和阳间没有区别,处处是死一般的静谧。
当那所医院就在眼前,汇聚在医院楼顶空的乌黑色很快消散了,若不是那些黑暗,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准确无误找回来。半晌,我跳下马来,大红马喘着粗气,四蹄乱蹬个不停,我牵住他扭头打探四周,见不到人影也看不到吓人的东西,但大红马的表现在暗示我,危险已经来了。
☆、第八十六章 千里走单骑(中)
我是一个感觉敏锐的人,生活中一些细微变化逃不过我的眼睛。
在医院门前,我一手贴在大红马的鬃毛上,尽可能安抚这个大家伙,同时也在环顾周围,暗暗留意每个角落。
一页页看不清是什么的纸张从我眼前飞过,这些来自医院楼上某一扇窗子,说不出的凄凉。
良久,我决定进入医院楼。由于大门举架高度还算可以,我牵马直接步入走廊,凭着记忆走上那晚和华雄英偷孩子的路线,但到楼道口的时候,大红马忽然停了下来,在阳间,它明明一个纸糊的牲口,此刻却有着比真实马匹还要惊人的力气,我拗不过它,只好把它拴在一根上水管上,独自上了二楼。
二楼走廊静得吓人,有的诊室窗户开着,一阵风吹过来,诊室的门吱吱嘎嘎响个不停,让我难以平静,真怕走着突然撞见一只鬼,毕竟这里是阴间,没有鬼才怪,我这样安慰自己。
就快抵达姜不美的病房,我心慌到了极限,心说小不点的灵魂应该在这错不了,可找到他之后又要怎么办?我是一个陌生人,他会和我离开吗?还是说我要对付数以万计的钱串子,在虫子堆里抢救出那个婴孩。
我摸向门把手,脑海中不停胡思乱想,结果手伸到一半又僵了下去,纠结的要死。
“吱嘎——”蓦地,就在我为之抓狂的时候,这扇门被风吹开了。
结果冷飕飕的风吹开了门,也震惊了我,因为姜不美病房中哪里有小不点的影子,我粗略一看没有小不点,紧忙走进去四处找,结果还是没有。
病床上患者铭牌清清楚楚写着‘姜不美’但小不点愣是不在这里,我甚至找了床底还有卫生间。
病房里挂着窗帘,白帆布窗帘时而被风吹开一角,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也能让阳光见缝插针,准确无误打在我脸上。
就在这种恍恍惚惚的光线之下,我没能找到小不点,但我没有惊慌失措,反而陷入思考,因为我突然发觉到有一个细节被忽略了。
我开始回忆姜不美和苏牧北,还有那个带给我肉体欢乐的訾慈。
想了一阵,我的思绪豁然开朗,我不由盯着病床出起神来,那上面还有姜不美卧床不起留下的褶皱。
“小不点不是在医院出生的!”想到这,我扬手给自己一嘴巴,想想走阴这样有命来没命回的买卖,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訾慈和我说过,华雄英也提醒过我,苏牧北他儿子根本不是在医院出生的。
姜不美产子是一个叫莫言兮的男人一手操刀,莫言兮为神秘组织工作,意图用小不点来做载体,让一个死婴借尸还魂,我真是太混了,居然把这件事忘掉,催眠莫言兮的时候明明我也在场。
“糟糕,地点弄差了。”
我挠着头皮往一楼冲去,冲到一半,骤闻那匹大红马嘶鸣起来,一切都太过突然,大红马嘶哇乱叫,一听就不是好动静。
乍听嘶鸣我愣了一下,待打起精神要往楼下冲,楼梯缓台窗户外面,猝然落下来一些阴影,我百忙中抽空一看,只见一张张红白两面的冥纸从天而将,雨点一样密集,每个上面印着阎王老爷的头像,遮住了对面的平房,也挡住了我的视线。
这么多冥纸横空出现,看得我直扑在窗户上面,极力抬头想看是谁抛的,但始作俑者还没能看到,我就见到大街小巷忽然出现一批人,这帮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一个个阴暗角落慢慢涌出来,贪婪扑在那些冥纸上争抢,而我竟是看不清他们的脸,无论看得多么仔细,那帮人的面孔都是一片空白。
忽然间,噼里啪啦几声响,我所在这扇窗户贴上了几张冥纸,冥纸打在窗户上非常的响,都是被风压过来的。
仅仅是个瞬间,我还没看清冥纸上阎王老爷什么表情,数不清的手掌就贴上窗户,争先恐后摸抢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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