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不声不响的在前面开路,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光景,我们转而向上,进入一间比较开阔的长方形洞室。
洞里比外边略微干燥些,地面积了厚厚一层浮土,走在上头感觉虚飘飘的。我正想问闷油瓶这是什么所在,忽觉脚下一软,两条腿直直向土中陷了下去。
小花见我突然坠落,急忙伸手来拉,谁知刚抓住我的胳臂,他自己也一脚底踏空往土中沉去,两个人同声惊叫起来。
幸亏土坑并不太深,我们俩只陷进去一尺左右就被硬物挡住了,感觉像是一些碎砖烂瓦。
齐羽似乎也觉出不大对劲,低低自语一声,蹲下身打着手电在土中翻找起来。
借着手电光柱我发现这个洞里的泥土颜色极深,这种情况往往是发现墓葬的重要信号,说明土层里有物质正在腐烂。
果然齐羽很快就扒好些出形状不一的器物碎片,透过薄薄的土层,可以看出下面还有许多或方或圆的东西。
齐羽兴奋起来,把手电搁在肩膀上,像打电话一样用脖颈夹住,腾出双手在泥中连抠带扒,很快翻出一只有些残破的香炉,随手丢到旁边,又接着往下深挖。
这一下逗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我们也立刻分头开始在土坑里翻找。
小花弯腰在脚边挖掘了一阵,将一片窄窄薄薄的东西取了出来,轻轻擦去上面的泥,托在手里端详一会,笑嘻嘻的举着给我看,竟然是一把精致的玉石小刀。
我翻了半天都是些破烂的陶器和铜片,见这小子运气如此之好忍不住有几分艳羡,看到不远处土里露出一截棍子般的东西,上边还有个光滑的圆头,以为自己发现了一根手杖,急忙伸手向外一拉。
那东西出土后立刻碎成几段,从断口的质地及中间的空洞看,那应该是一根人类大腿的胫骨。
我微微一愣神,立刻想到这里有可能是个祭祀坑或者从葬坑,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洞里一定有通往棺室的通道,于是把这想法对闷油瓶讲了。
闷油瓶听后赞许的点点头,表示认可我的判断。不过这里却是个封闭空间,只有我们进来时走的那一个入口,看样子往棺室去的通道是被隐藏起来了。
闷油瓶打量了一下洞室的格局,迈步走近一侧洞壁,开始寻找隐藏的通道。这时小花突然在后面叫起来,说他发现了一只棺材。
我们全都围上去参观,土坑里果然露出棺头一角,奇怪的是这副棺木并非平着躺在坑中,而是直上直下插入土里,这下连闷油瓶也被吸引过来了。
我曾经听人说过,某些少数民族宗教的教义认为,将逝者头上脚下埋葬有助于他的灵魂顺利升天,不过长沙王是正宗的汉人,应该不会相信这一套。
这个人如果真的非常重要,为什么不赏他一间墓室陪葬,干嘛要只用一副薄棺,连外椁都没有,就这么直接裸葬在祭祀坑里?在一位诸侯王的陵墓里这样埋人实在有点蹊跷。
我正想问问闷油瓶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却似乎发现了什么,自顾自从百宝囊里取出一把平刃铁铲,用一种古怪的姿势半蹲下去,开始一层层铲去棺材周围的浮土,动作快的让我忍不住联想到土拨鼠。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就已经绕着棺材挖了个两尺多深的大坑。
这时泥土慢慢变成了棕红色,坑里逐渐显出棺木的轮廓,闷油瓶当即放下铁铲,拈起一撮土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又换了把泥铲,蹲在坑里开始细细的刮去棺身上的残土,完全是一副考古学家的做派,估计早已经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盗墓贼。
我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棺材在闷王手下逐渐显露出来,颜色几乎是纯黑的,棺板已经腐朽不堪,只怕用力稍大就会四分五裂。
闷油瓶似乎害怕弄散了架,挖的越来越小心翼翼。棺材现在只露出三分之一,要想整个出土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几次想下手帮忙,都被他摇头制止了。
我感觉有些百无聊赖,站直身子四下张望,忽然看到对面墙上我的身影旁边映出一个肿胀的人形,正晃晃悠悠的像豆芽一样从土里往外钻。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几乎当场吓破苦胆,跳起来就想往闷油瓶那里跑,刚迈一步大腿就被一双手从后面掐住了,我条件反射的回过头,正碰上一张满是血污的大脸,目光炯炯的直盯着我。
这下终于击破了我所能承受的恐惧极限,我忍无可忍的扯足嗓门,像小妞一般没命的尖叫起来。
恍恍惚惚的只听胖子骂道:“别喊了!日你大爷的,胖爷的耳朵都快给你震聋啦。”
我听了一愕,这才觉出全身瑟瑟发抖,赶快定了定神,发现抓住我的真是胖子,上半截身子一片焦黑,双腿还埋在土坑里,急忙用力把那厮从土中拽了出来。
胖子看我吓成那样,略微有一丝歉意,笑呵呵的拍着我说:“老弟呀,咱哥俩这么两天不见,快瞅瞅你胖哥哥,我都差点给烤成熏肉了。”
我正想骂他两句解解气,忽见土坑里又冒出一个脑袋,胖子伸手把那人拉出来,我一看竟是瘦猴,缩着脖子冲我一笑。
我正要问这是怎么回事,谁知下面又有人紧跟着钻出来,一连上来七八个人,既有齐羽的手下也有我二叔的伙计,看上去彼此相安无事,倒像是已经讲和了。
我担心这些人会阻碍闷油瓶办事,狐疑的望着胖子,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和这群家伙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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