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不宜久留,客气话一说完,我立马合上箱盖,背起工具包,轻手轻脚走到耳室门口。
外面是一条甬道,直通地宫前殿。我探头出去四下张望,见没什么动静,就从包里抽出一把撬棍拎在手中防身,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甬道两米多宽,长度比我预想的短一些,大概有十米的样子,毫无悬念的通向主墓室入口。墙壁和地面都损坏的非常严重,估计是长年累月地壳活动造成的。
靠左侧墙边放着一排半人高的广口坛子,破烂得已经看不出质地和颜色,周围地上散落着厚厚一层黑色碳化物,应该是已经腐坏的随葬品。
地面零星散落着十来枚残破的铜钱,烂的已经看不出模样,没什么收藏价值了。
我一看到那些坛子就有点发毛,立刻想起西王母宫的人头罐,连头皮都跟着麻起来,又实在克制不住好奇心,伸长脖子远远的往每个坛口里张望,头几个坛子是空的,没见什么吓人的玩意藏在里边。
一连看了好几个,忽然发现一只坛子里似乎装着东西,黑乎乎的瞧不大清楚。我不敢像闷油瓶那样直接伸手进去拿,就把坛子扳倒往外倒,谁知道一个人头咕噜噜滚了出来,径自向我站脚的地方冲过来。
不知什么原因,人头已经干缩成正常的三分之二大小,上面五官清晰,眼睛半睁半阖,脸上的皮都开裂翻卷起来,我情不自禁的惊叫起来,随即又被自己叫声的恐怖程度吓了一跳。
人头也好像故意作鬼,直滚到我脚面上才停住,我像被烫着了一样跳到旁边。这时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陶俑的头颅。
我当即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下,谁知道有个硬东西正戳到屁股上,我伸手去摸,竟然是几根人类的手指头,还有点软软的,我大叫一声“哎呦妈呀!”像被踩了一脚的弹簧似的蹦起老高。虽然这种时候我老娘就算在场也根本保护不了我,我最先想到的还是她。
顾不得半边身子在墙上撞得生疼,我向前蹿出几步,回头看看有没有一具不腐的僵尸正慢慢从地下升起,垂着双手,用没有眼仁的大白眼凝视我。
幸好那只手没什么进一步举动,只是伸出地面静静的呆着。我半天才还过魂来,努力把我那对将近三百度的近视眼调准了焦距,想看看那只手的质地,希望它最好是一只人俑的手臂。
那只手蜷缩成鸡爪形状,连着小半截手臂露在外面,颜色灰白,上面沾了不少土,实在辨不清是真是假。
我壮起胆子拿铁撬棍轻轻拨了几下,手臂似乎埋得不深,一点点被我拨了出来,细细的胳臂微微前曲,敲一下发出响声,原来是一条木制的人俑手臂,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防腐处理,历经千年仍没烂掉。
我惊魂稍定,双手还有一点发抖,颤巍巍走回来,捧起人俑头仔细打量。
这是一位古代少女的脸庞,面颊鼓鼓的,弯眉细眼、表情柔顺,我不敢多看,端端正正放在坛子旁边,把藏在土里对我性骚扰的手臂也和它放在一起,就算不是原装的,它们毕竟是同类,一起作个伴也是不错的。
我又往坛中查看,发现了两只连着脚的小腿。后面几个坛子里盛着些躯干和残肢,我没有勇气取出来,虽然知道是陶制的,还是觉得惊悚。
忽然就想起孔夫子说过的那句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暗想第一个发明这种东西的人,绝对是个该拿去陪葬的驴蛋。
遭遇了这些人俑以后,我胆子小了许多,生怕一不小心再碰上什么。歇了一会,才起身小心翼翼的往前移动,虽然这几年我也探过几回皇陵,不过那都是有众多高手在侧,独自深入千年的地下墓穴,这还真是头一回,身边连个壮胆的人都没有,不由得心中一阵阵发毛。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一路走来只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恍然有种已经置身阴间的感觉。一想起身后的那几箱白骨和少女人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忙收摄心神,不让自己产生幻想,免得当真把墓中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惹出来。
这地方是我三叔二十多年前发现的,他那时年纪和我差不多,经济条件也不见得比我更好,但是他的胆识和魄力绝对是我所没有的。
三叔幸运的发现了这座古墓。因为地点在市区,不敢像在荒山野岭那样纠集一群土夫子去夹喇嘛。心思缜密的三叔改做了长期打算。
先是买块儿地皮盖几间小平房作为掩护,悄悄在室内进行挖掘,几年间逐步扩展规模,房子越盖越大,最后或买或租占据了整个街区,地下的古墓就这样被他有步骤的一点点开发出来。
这件工作他陆陆续续做了有二十年之久,对地宫的发掘说不定比真正的考古人员还要细致。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悄悄转手的,圈里从没有那个人提起过吴家老三曾经出手过大宗明器。
三叔能够在老九门很快崛起,取代二叔成为吴家的代表,跟他几十年间来路不明的巨大财富是有直接关系的。
不过三叔的做法在我看来着实危险,说不定哪天轮到这块土地整合开发,翻建新楼。到时候古墓曝光,三叔作为这块土地的长期使用者,对着空空如也的墓葬不知该作何解释。
如果在古时候还可以逃之夭夭,换个地方隐姓埋名继续享受生活,如今是信息时代,整个世界都被叫做地球村了,犯了事还能逃到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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