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未及阻拦,荆非已将关止从枕上拽了起来,用力摇了几摇。
关止终于睁开眼,大惑不解地环视一圈身边众人,喃喃道:“在下……”
荆非迎住关止目光,忽然叹一口气,松手将关止摔回床上,道:“没事。”
侍药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自家主人,荆非已负着手走到一旁,笑吟吟道:“大家都没事就好。”
众人静静退出屋外,只留侍药在屋内忙碌。沉默多时的阿飞忽转向李寻欢,道:“为什么会想到林麻子?”
李寻欢望着阿飞,嘴角微微一牵,复又将目光投向远方,道:“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阿飞道:“什么梦?”
此时众人正走到李寻欢卧室门前。李寻欢轻轻推开门,道:“梦见我杀了他。”
门轴显然刚上过油不久,所以开门时几乎听不到声响。
窗外阴霭的天空中已经露出几线阳光,惨白的雪地上也增加了几抹暖意。
但屋里所有人的血液似乎都已凝结成冰。
因为地板上正躺着一个人。
死人。
林麻子。
又是咽喉上一把飞刀。
没有血。
尸体边只有一朵红花。
有点像杜鹃花。
☆、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
林麻子的尸体与诸葛霆的尸体几乎同出一辙:同样惊恐的眼神,同样干净的伤口,同样没有特征的飞刀。此次死者手指处倒没有特别的东西,唯一怪异的只是尸体边的那朵红花。
荆非俯身看看那朵红花,不由笑了起来:“这凶手倒是执着,大冬天找不到杜鹃花还费事削了根萝卜。”
众人仔细看去,那红花果然是用胡萝卜削成的,刀工显属上乘,再摸那“花瓣”,仍带水分,当是刚削好不久的。
阿飞盯住荆非,道:“这削刻东西的活岂非正是你的长项?”
荆非不以为然道:“我只是木匠,不是厨子。”
孙小红在一旁喃喃道:“厨房里不见了的胡萝卜原来在这里。”
荆非道:“孙姑娘几时到厨房找过胡萝卜?”
“午饭以后。”
“照此估算,凶手可能是此前有机会去过厨房的人。”
孙小红笑道:“午饭前后是厨房最热闹之时。这里除了李大哥和关掌柜,只怕谁都到厨房去跑过几回。”
阿飞道:“按荆兄自己的说法,此时你还未到李园。”
荆非道:“不错,只是好象没人证明。不像关掌柜,进园子后就一路有人陪着。或是像阿飞这样,反正是故人,独自转悠也没人怀疑。”
阿飞目光一闪,道:“正是。再者,胡萝卜不过是个小物件,也可能是从园外带来的。”
孙小红插嘴道:“刚才不是有人暗算荆大哥吗?也许那人就是凶手。”
荆非笑着摇摇头:“但愿如此。但这凶手的手法也着实怪异:又和上次一样,精心策划之外却做出种种画蛇添足的事,似乎惟恐别人忘记了那典故。”
李寻欢一言不发,只走到窗边,找张椅子坐下,望着窗外出神。
孙小红看眼李寻欢,又转向荆非,道:“什么‘上次’?‘典故’又是什么?”
正在此时,关止走进门来,一句“在下”还没说完,忽发现地上的尸体,急往后退了两步,道:“怎么回事?”
荆非不经意地一抬头,道:“没什么。不过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关止下意识接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荆非一耸肩,道:“那是下一个。”
“什么‘下一个’?”孙小红追问道。
荆非笑了:“孙姑娘还不知道这故事?”既而看眼阿飞,“我想最好还是由阿飞讲给你听。”
阿飞犹豫片刻,遂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大致讲述一遍,只是有意无意地省略不少对客栈中痨病书生的描述。荆非显已听出,但只笑了笑,并未点破。
孙小红听完,忽咬紧嘴唇走到李寻欢身边,道:“李大哥怎会到那客栈里去?”
李寻欢慢慢转过头,柔声道:“我只是出来散心。”
孙小红凄然一笑,道:“现在想拉你回家怕已是来不及了。”
李寻欢摇摇头。
门口的关止却咳了起来,侍药忙从怀里掏出瓶药递了过去。关止接过倒出几粒,一口吞了下去。
荆非注视着关止的举动,道:“李探花可看出死去的两人有何关联?”
李寻欢黯然道:“都和我有关。”
荆非站起身,道:“不错。诸葛霆的兄长诸葛雷是李探花上次自关外回来手刃的第一个人,所以这次诸葛霆也成了第一行诗的牺牲品。再依当年的顺序,李探花回来不久就到了尚称‘兴云庄’的李园,而在李园门口见到的第一批人当中就有林麻子。无论就次序论还是就内容论,林麻子都是第二行诗的合适牺牲品。死者已矣,现在的问题是下一行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从意境上看更适合女子,何况李探花风流半生,若我是凶手,不选个女子做目标我也是不会心甘的。李探花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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