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眼前晃动着大片的黑影,略一定神,道:“你敢一赌?”
林麻子道:“老一套的废话还是少说为好!”说着手中短刀已向林诗音脖颈划下。
李寻欢只觉眼前黑影中忽绽出一点红晕,飞刀下意识脱手而出。一片嗡鸣声中,黑影渐渐碎裂,恍惚间,李寻欢看到林麻子倒下,喉间中刀处一滩鲜血汩汩而出,竟晕出诺大一片红色;而林诗音正缓缓飞奔过来,他想张开双臂接住那瘦弱的身躯,却只触到空空的一席纱衣,纱衣在指间裂作无数碎片,仿佛蝴蝶般四散风中。
李寻欢心口一热,转瞬一口血已喷了出来,再定神起身环顾,却只见四处陈设依旧,既无尸体,也不见丝毫打斗的痕迹,只有床边地上赫然一汪猩红,隐约回应刚才的记忆。
李寻欢自知是又做了场噩梦,也不在意,只苦笑着撑起身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设法将地上的血迹抹净,又扶到窗边,打开窗,希望透一口气。
窗外正对着梅林,被风吹落的梅花已与雪地融成白茫茫一片。梅林深处,却参差现出一个不和谐的黑影。李寻欢定睛看去,不觉倒吸了口冷气,脑海中只嗡鸣出一行诗句:“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那黑影不是别的,正状似林麻子的尸体。
☆、十二
作者有话要说:
李寻欢正欲飞身下去看个究竟,却只觉神虚气浮,自知是那潮热还未退去,无奈一笑,走出门去。
二楼另一侧是关止所在客房。李寻欢蹑步走近,听屋内没有动静,便将门轻推开一条缝,见那关止正在床上熟睡,心下略寻思一番,遂掩了门转身下楼。
叶开与侍药正在楼下围着孙小红听故事,阿飞虽独自坐在一旁,但显也听得入了神。见李寻欢走下楼来,众人微微一惊。孙小红起身道:“李大哥,不多歇一会儿?”
李寻欢也不答话,反问道:“你们可曾听到异常动静?”
众人摇头。
李寻欢直视阿飞,道:“梅花林,林麻子。”
话音未落,阿飞已掠出门去。李寻欢紧随其后,孙小红也顾不上叶开,跟了出来。叶开正茫然坐在原处,却被侍药一把拉起,同奔出门外。
孙小红等人赶至梅林深处,只见李寻欢与阿飞正注视着一摊黑黢黢的枯枝。那枯枝平平地堆作一片,远远望去倒颇似躺着个人。
李寻欢咳了几声,苦笑道:“看来我确实病得不轻,竟把这枯枝看作了林麻子。”
侍药忽道:“林麻子?难道他不在门房里?”
阿飞道:“这附近雪地有枝杈扫过的痕迹,显是曾有人来过又掩去了足迹。”
孙小红望眼李寻欢,笑笑道:“也不知你们要找林麻子做什么。大家去门房里看看岂不心安?”
众人正欲走时,李寻欢忽转向侍药,道:“你不留在楼中候你家主人起身?”
侍药略显踌躇,道:“实不瞒李大侠,我家主人饱受咳喘难眠之苦,故入睡前必用上几滴鸦片町。眼下这辰光,想是仍在昏睡。”
李寻欢会意一笑,众人遂朝大门方向走去。
门房只虚掩着门,一进屋便见一人脸面朝下倒卧床上,近前将那人翻转过来,却不是林麻子,倒是早上留在客栈的荆非。
李寻欢探下荆非的鼻息,释然一笑,拍点了几个穴道,便见那荆非缓缓醒转过来。
荆非辨清四周众人,摸摸脑袋,道:“各位见笑了。”
孙小红抿嘴笑道:“宿醉未醒,梦游到这里来了?”
荆非道:“酒还没醒,肚子先醒了。只觉得饿得发紧,便追到这里来找午饭。谁想一进门就遭了暗算。”
阿飞道:“也有人能暗算到你?”
荆非晒笑道:“我那点皮毛拳脚,不过干些踢门砸窗的木匠活,正经算不得什么。”
阿飞道:“你可曾看清暗算你的是什么人?”
荆非又是咧嘴一笑,道:“能看清就不叫暗算了。”
李寻欢道:“你是几时过来的?”
“大约日昳时分。”
孙小红插话道:“想来正是我们刚刚撤席、人手最乱之时。”
李寻欢不语,又道:“进门可曾见到林麻子?”
荆非沉思片刻,道:“不曾。”
一边的侍药忽然两眼一直,惊叫道:“这园子里必是进来外人了,我家主人……”说着已抢出门去。
众人也跟了过去,只有荆非和叶开落在最后。
荆非边走边伸了个懒腰,看看身边的叶开,道:“我是懒人,难不成你比我更懒?小小年纪却不好看热闹。”
叶开没有停步,只冷冷道:“我不懒。我只是走开。遇到热闹就走开。”
荆非一笑,从怀中竟也摸出个酒壶,道:“喝酒。”
冷香小筑里,众人已上了二楼,推开客房的房门,见关止仍睡在床上,众人方定了些心。
“这么多人闯进屋来还能酣睡如故,端的是好功夫。”荆非晃了进来。
李寻欢道:“是鸦片町。”
“哦?”荆非略一扬眉,既而走到床边,“无论如何,还是叫醒看看省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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