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欧墨尼得斯
故事讲到这里可以算是圆满的结局。
但仍然有一些小问题存在着,敲打着我的大脑。它们是更加深埋的秘密,藏在比科比更加隐秘的角落里,比如保罗舔我时的粗糙质感;比如那天回去后彻夜无眠突然恍然大悟的夜晚;比如在大家收敛爱德华时,我在对面忙碌的那个清晨;还有最后,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和沃顿夫人告别时……
沃顿夫人看上去瘦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给了她很大的打击,但她显然已经挺过来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气色极佳的老夫人,眼睛明亮,嘴唇坚毅。她坚持帮我打包,把她为我烤的马铃薯饼,南瓜派,燕麦饼干一股脑都塞进包裹里去,连同放进去的还有满满的慈爱叮嘱,不要忘记这,不要忘记那,最后她一次又一次用衣角擦拭着眼眶:“哦,多罗茜,多罗茜,真希望你哪天能再回来让我看看你。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可是,你真的像我的女儿一样……”保罗在我身边蹭着,不断哀哀低叫着。是啊,我走了之后谁和它玩飞盘呢?
我的眼泪也快下来了,面对这样一位离别时的老妈妈,我几乎已经放弃冲到唇边的询问。
但是——沃顿夫人是多么善解人意的一位女士啊,她替我说出了口中的话:“多罗茜,我看到了你充满询问的目光。”她的神色深邃而冷静,“你说吧,这里没有警察,没有律师,只有一颗热爱上帝的心和人世间永恒存在的正义,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尽可以询问。”
她的宽容决堤了我的泪水,我抽噎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啊,夫人,夫人。”我哭得几近嚎啕,“你忍了那么久,为什么要留下证据呢?你为什么不销毁它呢?”
沃顿夫人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你是说……”
“我将它还给你,夫人。”我哭泣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破破烂烂的布,沾满了泥土,残渣。如果有人有心拿去化验一下,会发现那些残渣是磨得粉碎的狗食,没准还能化验出狗的唾液淀粉酶,而泥土——是落下时沾上的,它被我在爱德华丧命地点的另一边悬崖下发现。
沃顿夫人机械地接过它,深深看了一眼:“你怎么会发现——不,我应该问你,你怎么会想到,去寻找它?”
“因为保罗。”
因为保罗舔我的时候那意外粗糙的感觉,一些纤维残留在它牙齿之间,舌头舔着我手心的时候,那些纤维也跟着一起和我的手亲密接触了。人的手是最敏感的,不是吗?
还因为保罗它的吠叫,爱德华并不是当天第一个从快乐老家离开的驾驶者,但保罗只叫了那么一次,之前的时候保罗在哪里?他听到熟悉的车轮隆隆驶来,为什么反常地沉默不语?
还因为保罗,和您,身上的露水,那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凝结成的,从您的小屋走去快乐老家,即使是拄拐的老人也不会耽搁那么长的时间。
为什么啊?
“莉娜是您的女儿,不是克劳尔家的,对吗?”我眨掉眼睛里残留的泪水,“她本来是您的女儿,被他家收养的……”
沃顿夫人缓缓地点头:“生下莉娜时,我还没有结婚……”
所以才会有那么恶毒的咒骂降临在那个可怜女孩身上,所以克劳尔夫人在她失踪之后仍然不以为然,还有,沃顿夫人一个人搬进了镇边的小屋,虽然这座房子风闻不好,她还是坚决地搬了进来,终日与爱犬相伴。也许她相信,在这里离亲爱的女儿也近一些吧。
她已经准备了很久,摸清那个恶棍的活动规律,并将自己化为规律的一部分。听到沃顿夫人的狗叫,向右拐,每个司机都知道,每个人都清楚保罗永远在原地吠叫,直到唯一,也是最后的一次例外。
茫茫大雾中她给保罗带上口套,不让这只忠诚的狗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她们悄无声息地上路了,在越来越浓的雾气里,慢慢跋涉,前进,直到合适的地点。然后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无数车辆掠过她身边,她安之若素,因为那些都不是她要等的人。
终于,她的目标出现了,前方朦胧里出现了亮蓝色的灯光,也许还有模糊不清的那么一两声咒骂。她俯下身,苍老的手指动作无比敏捷,解下保罗口中的套顺手丢进身后悬崖。保罗已经憋了好久,骤然卸去桎梏,又听到车轮滚滚,便习惯地狂吠起来:汪汪!汪汪!汪汪——
像地狱看门犬的叫声一样。
浓雾里爱德华看不清路面,会靠耳朵来帮助分辨。
保罗的叫声如同向右转的信号灯。
那天不但酒吧里,公路上也有一位欧墨尼得斯,苍老,坚强,如同大理石雕塑成的塑像,她用燃烧着火焰的目光安静地目送那辆小车拐弯,踉跄,摔下山崖,仿佛希腊神话里的复仇女神,不知疲倦地追赶并惩罚每个负罪的灵魂,直到他们洗清身上的罪孽。
作者有话要说:
☆、欧墨尼得斯
好了,故事讲到这里真的结束了。
什么?你还有疑问?
对不起,答疑时间到此为止。
以上是我关于这些事情的所有回忆,包括全部的边角碎料。再努力挖掘也挖掘不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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