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对夫妇进来了。看着他们怯生生的步子和游离的眼神,我不用多想就知道他们也是来找巴卡德的。我出神地看着他们,心里想着他们在来这之前经过了怎样的历程。我仿佛看到他们结婚了,手拉着手,忘情地接吻,在清晨做爱。我仿佛看到他们的事业在蒸蒸日上。我仿佛看到他们在初次试图怀孕失败后痛苦不堪的表情,耸耸肩,心想等到下月再说吧。此时对他们家庭的考验失败了,忧虑慢慢地爬上彼此的心头。一年过去了,依然是不见动静。朋友们在生儿育女了,对他俩说这说那的。他们的父母不知道何时才能抱上孙子。我仿佛看到他们去见保生——“某个专家”——对女方没完没了的提问,通过手淫把精液射到一个烧杯里的屈辱,个人隐私问题,职样和血样化验。几年过去了,他们的朋友也不来往了。现在做爱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每次做爱都经过精心测算,还不时伴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他不再牵她的手。除非是来了月经,否则他们在夜里总是要做的。我仿佛看到各种药片,进行人工授精的令人难以置信的费用,放弃工作待在家里,一天天地翻着日历,结果相同的家庭测试,以及失败后的沮丧。
现在他们到了这里。
不,事情是不是真的这样我并不清楚。不过不知为什么,我怀疑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我不知道,他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束这种痛苦?还要付出多少金钱的代价呢?
“噢天哪!噢天哪!”
我的脑袋朝尖叫的方向猛地一扭,一个男人冲进了门。
“快打911电话!”
我朝他跑过去。“出了什么事?”
我听到另一声尖叫2我跑出门,来到外面。又是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我转向右面。两个女人正从地下停车库里跑出来。我全速沿着车道斜坡奔下去,悄悄溜进门里面,人们通常在这个门口兑换停车证。有人正在大喊救命,求人去打911电话。
就在正前方,我看到一个保安正对着一个步话机之类的东西竭力地喊着。他也撒腿飞奔起来,我尾随其后。当我们转过墙角时,那个保安停住了。他旁边有一个女人。她正用两手捂着脸,尖叫不已。我跑到他们旁边,低头看去。
尸体被两辆汽车挤在中间。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脸庞还是胖嘟嘟的,下巴尖尖的,红光满面。鲜血从头上的伤口处流淌下来。
也许是我最后一根希望稻草的史蒂文·巴卡德死了。
四十
雷切尔按下了门铃。丹尼斯·瓦尼什给门铃配了首矫揉造作的乐曲,忽高忽低地响着。太阳正冉冉升起,晴朗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大街上,两个女人正在负重散步,手里拎着淡紫色的小哑铃。她们朝雷切尔点点头,一步也不停。雷切尔也点头回敬。内部通讯系统响了起来。“喂?”
“是丹尼斯·瓦尼什吗?”
“请问您是谁?”
“我叫雷切尔·米尔斯,曾经在联邦调查局工作过。”
“你是说,曾经?”
“是的,”
“你想干什么?”
“我们得谈谈,瓦尼什女士。”
“谈什么?”
雷切尔舒了口气。“请您先开开门好不好?”
“除非知道谈什么,否则我不会开门。”
“你刚去工会城探望过的那个年轻女孩。关于她的事,先谈谈她。”
“很抱歉,我不谈我的病人。”
“我是说先谈谈她。”
“一个联邦调奄局的前任特工怎么会对这事感兴趣呢?”
“臭非你想让我给现任特工打个电话?”
“你怎么着我都不在乎,米尔斯女士。我对你没什么可说的。如果联邦调查局有什么问题,他们可以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我知道,”雷切尔说。“你的律师是史蒂文·巴卡德吧?”短暂的沉默。雷切尔回头扫了一眼那辆汽车。
“瓦尼什女士?”
“我没必要跟你谈。”
“没错,是这样,可能我会挨家挨户地找你的街坊邻居谈谈。”
“说什么呢?”
“我会问他们是否知道这栋房子里婴儿贩卖活动的任何蛛丝马迹。”
门忽地打开了。丹尼斯·瓦尼什的脑袋探出门外,她的皮肤呈褐色,头发花白。“你诽谤我,我要起诉你。”
“污蔑,”雷切尔说。
“你说什么?”
“污蔑。诽谤是书面语,污蔑是口头语。你说的是污蔑。但不论是哪一种,你得证明我说的是假话。我们都心知肚明。”
“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违法。”
“我肯定有。”
“我不过是给一个声称自己病了的女人看病,就这些。”
雷切尔指着草坪那边。凯塔丽娜钻出汽车。“那以前的这个病人呢?”
丹尼斯·瓦尼什举起一只手捂住了嘴。
“她会作证,你花钱买下了她的婴儿。”
“不,她不会的。他们会逮捕她。”
“噢,是吗?联邦调查局难道会放着一个婴儿贩卖团伙不去捣毁,反倒欺负一个可怜的塞尔维亚女人吗?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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