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姻没能维持多久。”
这个回答好像并不让她感到惊讶。
“如果我从心理学的角度阐述一下,你会介意吗?”她问。
“不会。”
“失去孩子是对婚姻的极大考验,”露西说,“大多数人都认为,只有最牢固的婚姻才能经受住那样的打击。其实不然。我研究过。我看到过—些可以被形容为‘没什么存在价值’的婚姻经受住了打击,婚姻生活质量还得到了改善。我也看到过一些好像注定会天长地久的婚姻像廉价石育一样破裂。你们俩关系好吗?”
“我和我妈?”
“对。”
“我已经十八年没见过她了。”
她没说什么。我们默默坐在那里。
“保罗,你失去了生活中的很多人。”
“你不会对我进行心理分析治疗吧?”
“不会,不像那样:她仰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别处。她的这种神态让我立即回想起过去。营地有个废弃的棒球场,野草丛生,我们经常坐在那个球场上胡闹,我握着她的手,她就这样抬眼张望。
“上大学的时候,”露西说道,“我有个朋友。她是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个。是异卵双生,姐妹俩长得并不完全一样。但我猜这与同卵双生并没有多大区别。但同卵双生的双胞胎之间的联系似乎更紧密一些。不管怎么说,我们上大二的时侯,她妹妹在一次撞车事故中死了。我朋友的斥应非常奇怪。当然,她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好像又感到一丝安慰。她是这样想的,嗯,这是命运,上帝救了我,也许本来该我死的,我现在没事了。如果像她那样失去了孪生姐妹,那你的余生都是安全的。也许每个人都经历过令人心碎的灾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但生活不像这样。有些人一生顺利,其他人,比如你,却经历了太多太多不该你承受的灾难。而且最糟糕的是,这还不能让你具有免疫力。”
“生活本来就不是公平的。”我说。
“阿门。”然后,她冲我笑笑,“这太奇怪了,对吗?”
“对。”
“我知道,我们只在一起度过了,多久,六个星期?”
“差不多吧。”
“而且,现在想起来,那只是场夏日浪漫。从那以后,你可能有过数十个女孩子吧。”
“数十个?”我重复道。
“怎么,难道是数百个?”
“起码有那么多。”我说。
沉默。我觉得胸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汹涌。
“但你却与众不同,露西。你……”
我不说了。
“是啊,我知道,”她说,“你也是。因此我才觉得尴尬。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但不知道现在是否是时候。”
这就像外科医生在工作一样,也许还是个可以扭曲时间的整形外科医生。他已经将过去二十年剪掉,让十八岁时的我与三十八岁的我直接碰面。而且,他几乎做得天衣无缝。
“那,是什么让你给我打电话的?”
“那件奇怪的事?”
我点点头。
“你先说可以呵?”她问,“你知道的,就像以前我们闲聊时一样。”
“噢。”
“对不起。”她顿了顿,把双臂抱在胸前,好像感觉冷一样,“我是不是像个笨蛋一样喋喋不休啊?无法控制。”
“你没变,露西。”
“不,科普。我变了。变了很多,你都不会相信。”
我们的目光相遇,从我进屋以后第一次真正相遇。我不擅长解读别人的眼神。我看到过太多狡猾的骗子,已经不太相信看到的事情。但她那双眼睛仿佛正在告诉我什么,在讲述着一个故事,而且是个痛苦不堪的故事。
我不想我们之间有谁撒谎。
“你知道我知道些什么吗?”我问。
“你是郡检察官。我在网上也看到这个了。”
“对。那让我能了解到一些信息。我的一个调查官对你进行了快速背景调査。”
“明白了。这么说来,你知道我醉酒驾驶的事了?”
我没说什么。
“科普,我那时喝得太多了。现在仍然如此。但我不再开车了。”
“这与我无关。”
“对,与你无关。但我很高兴你告诉我了。”她向后靠靠,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科普,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几天前,曼哈顿重案组的几个警探让我去看一具身份不明的男尸。”我说,“他们说那个男人差不多四十岁,我觉得他是吉尔·佩雷斯。”
她的嘴张得老大:“我们那个吉尔?”
“是的。”
“这怎么可能?”
“不知道。”
“他一直都活着?”
“显然是这样。”
她不说话了,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等等。你告诉他父母了吗?”
“警方已经把他们带来确认他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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