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寝室的窗户高度只到秋生的胸口,用钢丝设下陷阱的可行性相当高。
(可是……找不到其他类似的可疑之处。)
窗户的构造实在称不上坚固,似乎可以让钢丝穿过狭小的细缝,但是秋生完全找不到近期内有人动过手脚的痕迹。只要看过窗户下的杂草,就能瞬间了解最近没有任何人踩踏过这里。
(既然这样,上面……是我们的房间。)
秋生一边记录一边抬头仰望,正上方是绅堂与秋生的房间。也就是说,那里平常是没人使用的空房间。如果犯人——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秋生假想的对象是贵臣——准备利用那里,如今会被秋生他们所阻挠。
(如果是从其他房间,就有点太远了……哎呀?)
秋生的视线不经意地朝旁边扫过,看向最后一间房间,随后视线停留在二楼最南端的窗户。
“那里是……菊子小姐的房间?”
窗户下方出现一条垂直下降的纹路。秋生走过去抬头一看,发现那并不是纹路,而是墙壁上的脏污。
(好像倒了某种液体下来……从窗户往下倒。)
一楼并没有房间。秋生看向脚边,看到原本生长茂盛的杂草,只有窗户正下方一小块的杂草不自然地枯萎了。
“没有被人踩过的痕迹……可是却枯萎干掉了。”
为求谨慎,秋生用手帕包住了手,拔起了几根杂草。感觉这些杂草似乎连根部都枯死了,轻轻松松便拔了出来。仔细观察,发现它们并不只是单纯枯萎,叶面上带着一层黑色。
“这是……”
再次抬头。墙壁上的脏污,让人联想到出现在绿叶上的恐怖黑点。
(一个晚上就用完的香水、取而代之的瓶子、墙壁的脏污,还有这些枯死的杂草……)
秋生心中联想起各种东西,但是无法将之串连在一起。
“嗯……应该不是。”
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关连性。秋生的结论当然不是这个。自己直觉地认为,这些在心中不断涌现的各种想像,大概都不会是事实。
这是担任绅堂丽儿的助手所培养出的感觉。分析各个单一情报再将之串连,等到剖析出最正确的结论时,心里就会出现毫无疑问的“就是这个!”的感觉。
秋生把包着杂草的手帕收进口袋,回到町子等待的宅邸里。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就来和老师讨论吧。)
其实现在这一刻,秋生的内心正兴奋地鼓噪着。尽管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妥,可是就是无法压抑内心的激动。
若是换成绅堂,肯定能在一瞬之间就破解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能在近距离之下看到结论出现的瞬间,那份喜悦之情,纯粹只是秋生的求知欲,对绅堂的智慧所抱持的好感与尊敬。
秋生将这份喜悦藏在胸口,从玄关大厅回到屋内走道。当那件围裙映入眼帘,自己正准备喊出“让你久等了”的时候,秋生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是……菊臣老先生?)
不会有错。因为两脚不方便,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个人房的贯间菊臣,现在正和町子一起站在寝室前方。
当然,身为这个家的主人,菊臣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没有任何不自然之处。只不过……
(那两个人……)
他们的距离有点令人在意。刚开始,秋生还以为是町子搀扶着菊臣,但是老翁轻轻放在她手上的手,像是在确认她丰润细致的肌肤触感一般,来回抚摸着。
町子低声说了几句话,而菊臣则是不断点头。他脸上的表情,和昨天严肃稳重的印象完全不同。看起来就像是疼爱孙女的祖父一般,平静而温柔。
(……要是家人都是那个样子,应该会对照顾自己的女佣疼爱有加吧。)
町子毕竟是町子,她绝对不会忘记体恤心劳意冗的菊臣吧。
秋生在楼梯下一边等待着,一边这么想着。
这么说起来,这次事件当中最伤心的人,应该就是菊臣老先生了吧。再这样下去,就会变成在自己的家人当中找出威胁自己的犯人。
以町子的个性来看,她一定认为那样的当家,才是最需要细心对待的人。自己不该打扰她。
“哎呀,秋生小弟,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是迷路了吗?”
面对过了一阵子才突然出现的町子,秋生只能露出含糊的微笑。既然她对菊臣老先生的温柔纯粹是出于体贴,那么自己若是一一追问这件事情,也未免太没礼貌了。至少绅堂应该就不会询问任何问题。秋生心想。
町子开始准备晚餐。而秋生则是觉得差不多可以等候绅堂回来,于是去了玄关大厅,今天的协助工作告一段落……当事情即将发展成如此的时候……
“啊啊,有在有在。町子小姐。”
住在隔壁的贯间家男佣,带了一个衣着时髦的中年男子进来。那名男子自称是银座某间贩卖美术品商店的人员。
“因为前些日子,府上的小少爷购买的物品费用尚未付款,是,所以……”
听到这句话,别说是町子,连秋生也意会过来了。在这个家里,会出手购买美术品的“小少爷”就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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