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静笑着说:
"嗯,这非常明显了.当时的情况,一定是这样:他看着脚下的海水,觉得非常可怕,要是掉下去会很危险,所以他心里特别恐慌,反复念叨'别推我,别推我,我不想掉下去',其实是他自己在往石头边缘走,却认为自己是被迫的."
我忽然觉得冷:
"照你这么说,他也有可能看着火车来了,自己走向铁轨,才被轧死的?"
她一楞:
"这个……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不能光考虑心理因素吧?警察不是说他犯了什么罪吗?畏罪自杀也说不定."
"也许还是因为分赃不均被同伙给……"方擎岳的想象力更丰富.
"你说谋杀呀?这种事怎么会让咱们赶上?"任莉莉不以为然地笑.
"我也觉得不会,还是自杀的说法比较可信.你想啊,他没事跑火车站干嘛去呀?当然是没想开……"
我灵机一动:凶手肯定知道他去了火车站,尾随过去,把他……所以,从哪些人知道他要去火车站不也可以排除吗?我聪明吧?
"哎呦,你想什么呢?不是那么回事."任莉莉嘲笑我.
老板解释道:
"你不知道.我们这附近有个瞎眼的乞丐,有时候要到我这店门口来.昨天他又来了,来的时候吕良正好出去.这摄影师一回来,惋惜地大叫'以前住店,就注意到这好素材,怎么老错过',问在哪儿能找着他.我说'他经常在火车站呆着,你愿意看就看去吧'.吕良一听高兴了,在大厅里走圈,还自言自语'火车站、感光度''取景、火车站',倒腾一晚上.这不是,今天早上,兴高采烈,背上摄影器材就出去了,然后……就没回来."
我重重地靠在沙发上:这人想事情,就一定要张扬吗?死得有点活该!自我安慰地想想,我刚才的方法也不一定对,也许凶手就是想杀他,就整天跟着他,终于今天他站在了铁道旁边,所以逮着机会……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什么都别说了.
"所以呀,"任莉莉尖锐的声音,"根本没那么复杂,什么谋杀自杀的?也许他只是想从车头前边拍一张火车行驶过来的照片……哈哈!这应该算殉职吧?"
其他几股笑声随之扬起,我不觉得可笑,却也跟着咧嘴.
"谁?"
大家都看向刘湘,她扭着身子,面对门的方向.田静说声"怎么了",过去开门.
门刚开一条缝,不速之客就挤进来.田静看着'他'笑逐颜开,我也如见故人--正是今天看见的那条狗.
方擎岳凑过去,拍拍它的头,看着被蹭脏的手:
"你又来了?今天没被虐待吧?"
怎么?除了我不知情,刘湘皱着眉头,其他人都一副老熟人的样子嘛,这狗常来?
老板从墙角端出一个碟子,里面盛着剩饭剩菜.没等碟子落地,它就抢过去狼吞虎咽.田静方擎岳蹲在旁边观摩.
老板叹口气:
"给你留着呢,慢慢吃.唉,还说没虐待呢.今天中午的时候,那边'汪汪汪'地叫.那些人不但不给饭吃,还往死里打它.一只小牲口,招谁惹谁了?"
"那为什么还养它?"
"工地嘛,怕丢建筑材料,牵条狗来吓唬贼呗.用人家,也不好好对待,要不是我喂着,这狗早饿死了."
"那不就等于是您养的吗?"刘湘说.
"可不是?第一次是它受了伤,趴在我门口,我看见了,就捡进来喂了一顿,后来让那些人知道了,索性不给它食,每天解开链子一会儿,让它上我这儿吃饭来.我也挺想就养着它了,可是它不在我这儿呆,吃完了还是回去,再让人家给它锁上,唉!"
"狗这东西,就是太忠了……今天我来的时候,看见那些人……"
我把亲眼目睹的事情说出来,考虑到任莉莉在场,就把她儿子的光辉行动给省了.
刘湘听完,冷漠地评论:
"能欺负人的欺负人,没本事欺负人的,只好欺负狗了."
我不知道该接什么,就建议和她凑近去看看.她摇头,可能是嫌脏.
这时,那条狗用餐完毕,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老板,脖子上的白毛像戴了条围脖.虽然一口吃不成一条肥狗,它还是瘦骨嶙峋,却一副很有自尊心和责任感的样子,比它的主人们得人缘多了.
晚饭后,回到我的屋子,一边整理那些被弄乱的东西,一边观察四周.
床,桌子,椅子,柜子,有电视,可是光看外观就觉得打开一定有雪花,远没有大厅的装备先进,毕竟那里是门面,需要多加装点,也难怪大家都往那儿扎了.看着单调的白屋顶、白墙壁,感觉比刚来时的定位下了一个档次.整体评价,这旅馆大概算惨淡经营,就是旅人们暂时的落脚点,家的感觉是谈不上了.
屋里就我一个人,我走来走去也没事做,想下去大厅呆一会儿.可是想到会碰上一同住店的人,又不想去了.为了定心,摆开本写日记.
写日记也不好好写,写两笔,停一会儿.多怪我吃写字这碗饭,学会了估测篇幅,虽然今天的事就那么几件,但一折合成字数……我头疼.好在我的钢笔十分体贴,恰到好处地没水了.我找到借口,把笔一插一扔,决定今天早睡,拿起旅馆提供的一次性刷牙器械奔赴水房.
水房的灯真有个性,平均亮20秒钟一灭,而水房门口的楼道附近又没灯,所以灭了就漆黑一团.最开始还吓我一跳,觉得比根本不亮还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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