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隆注意到很少有人再穿弹力护身短裤了,他们更喜欢紧身的莱卡短裤,米隆更信赖老式衣服。旧时尚先生。然后,他将一个马马虎虎写着“护膝”的玩意儿拉到腿上,感觉更像一个金属包。最后他穿上的是保暖衣,衣服的底部有很多暗扣和双腿的上上下下相连,因此一旦被叫上场,运动员就可以迅速地把它们全扯下来。
“嗨,小子,怎么样了?”
米隆站起来,和奇普·科罗凡握了握手,他是球队的一个助理教练。奇普穿着一件尺码小了三号的花格茄克,袖子缩到了前臂上,肚子带着极大的蔑视向外凸着,他看上去就像半年一次的广场舞会上的农民。“我很好,教练。”
三分钟后,雄鲑龟大声喝道:“到篮板前集合,小伙子们。”可没有人在意他的话。他又重复了几遍,还拍拍那些带着随身听进出的球员的肩膀,好让他们听得见。整整十分钟过去了,可十二个职业运动员的脚挪了还不到十英尺远。教练多尼·沃尔什带着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走了进来,他在中心位置站下来,然后开始吐着那些陈词滥调。这并不是说他是个不好的教练或是什么。一个赛季要打上百场比赛。已经很难再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鼓舞斗志的演讲进行了整整两分钟。有些球员一直都没有拿下他们的随身听。TC正忙着取下他的珠宝首饰,这个工作可需要极大的注意力,而且还需要一支训练有素的专业队伍。又过了一两分钟后,休息宰的门开了。每个人都拿下了随身听,然后走了出去。米隆意识到他们是向球场走去。
开赛了。
米隆站在队伍的最后。他使劲吞咽着,他浑身一阵凉意,当他走上小斜坡,听见大喇叭里传来一声大叫:“现在一哎,是你们的新泽西龙之队!”音乐鼓噪了起来。很快地,慢跑就完全变成了疾跑。
欢呼声震耳欲聋。球员们自动排成两队,准备进行篮下单手跳投练习。米隆这么做已经有无数次了,但现在他才第一次想想他正在做什么。当你是一个球星或者是个新手时,那你热身的时候会很随便,很放松,不紧不慢的,没有什么压力可言,你可以用整整一场比赛来告诉观众你有多大能耐。替补队员——米隆从来没当过——有一两种不同的方式来对待热身练习,有些人从头到尾都在死命地反身扣篮,做各种与假想敌人周旋的动作,总而言之:自我炫耀。米隆一直都发觉这种行为有择彻底绝望的意味。另外有些人则围着球星们打转转,给他们扔球,假装当他们的后卫,就像拳击手的打斗对手一样,样子很酷,但总低人一等。
米隆到了投篮练习队伍的前面,有人把球扔给他。当你在热身的时候,浅意识里便会认定场上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着你,虽然事实上大多数人都在忙着找位子坐下,或是在聊天、吃东西,或者看看观众里都有些什么人,而那些正在看你的人也不会在意你在做什么。米隆运了两下球,然后投篮,球打在玻璃篮板上后进去了。见鬼,他想。比赛还没开始,可他已经不知所措了。
五分钟后,单手跳投的队伍解散了,大家开始自由练习。米隆瞥了一眼看台,想找杰西卡。她是不难被找出来的。她就像被明灯照耀着,突出在前,而其他的观众却向后退去,就好像她是达·芬奇,而其他人的脸都只不过是像框。杰西卡冲他笑着,他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有些惊奇地意识到这是杰西卡在非正规比赛之外第一次看他正式比赛,他俩是在米隆受伤前三个星期认识的,这个想法让他暂时停下了练习。记起来了,有那么一小会儿,他被思绪带回到了从前。他浑身允满内疚和痛苦,直到一个球从篮板上歪歪斜斜地掉下来,打在他的头上。但那些想法却仍留在他脑海里:我欠格里格的。
哨声响了,球员们走到凳子边。沃尔什教练不假思索老调重弹起来,然后又确保每个队员知道自己要钉的人是谁。球员们点点头,却并不在听。TC依旧闪烁着光芒。适合于比赛的一张脸,米隆希望如此,但并不真的确信。他还观察了一下利昂·怀特,他是格里格平时的室友,也是他球队里最亲密的朋友聚在一起的队员们散开了。两支球队的队员都向场中央走过去,相互握手或击掌致意。一旦来到这里,双方的队员就开始到处寻找自己要钉的人,因为三十秒钟前谁也没好好听。双方的教练都站了起来,大声喊着防守部署的命令,直到篮球被无情地抛人了空中。
一般看来,篮球就是优势互换的一场游戏,它让双方势均力敌,直到最后的几分钟,但今晚并非如此。龙之队一路领先,一节后他们已领先十二分,半场后领先二十一分。第三节后已超出二十六分。米隆开始紧张起来。这样的大比分领先足以要让他上场了。他没料到这个。他一方面还暗暗为凯尔特人队加油,希望他们能撑得住,卷土重来,好使他的屁股一直放在铝制的椅子上。但没门儿。还剩四分钟的时候,龙之队已领先二十八分了。沃尔什教练瞟了一眼下方的凳子。十二个队员中有九个已经上过场了。沃尔什向雄鲑龟嘀咕了几句。雄鲑鱼点点头,然后走到発子边,在米隆面前停丫下来。米隆感觉到了自己胸口处心脏的跳动。
“教练准备让队员都离开凳子,”他说,“他想知道你愿不愿意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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