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在网络_星河【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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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仅仅一分钟之后,对方旋即出现在我的信箱里。

  “水平见长啊,会在信息高速公路上设卡子了!”

  “哪儿呀,不过是在乡间小道上盯个梢儿而已。”

  “是校园林荫路。”他纠正道。

  “对对,情洒校园路嘛。”我随和地补充道,“数学楼前的草地小路。”

  在对方再次发来信息之前有一个微妙的停顿,但立刻就被我捕捉到了。

  “怎么样?没想到我居然跟进了子网络吧?”我想乘胜追击,再诈出他几句真话。“您在电脑里的动作稍微慢了那么一点点。”

  “别累了,你什么也诓不出来,数学系的子网络决没那么好进。”他对我的诡计心如明镜。“不过能跟我到门口的人已经极为罕见了,想不到心理系居然还有这样的计算机高材生,上届计算机大赛你怎么没参加?”

  与他谈话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我们在一些术语和称谓的使用上略有不同。理科专业延袭了他们导师以及导师的导师的传统词汇——计算机,而我们文科专业的使用者则更习惯称之为电脑。

  “我参加的是非专业组,像您这样的专业组冠军当然不会注意到我。”

  我不失时机地再次套问他的身份。

  “你真该上数学系。”他不理睬我的鱼钩,继续自写自话。

  “其实我小时候也挺喜欢数学的,要不是后来成绩掉下来差点也报了数学系。”

  “从什么时候开始往下掉的?”

  “初中吧。小学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一到初中就跟不上趟了。”

  “就这还称喜欢数学呢!”

  “过了好久我才明白, 闹了半天我喜欢的不是数学, 我喜欢的那叫算术!”

  我注意到导线在上下震颤,给人的感觉好象是对方在那边笑得前仰后合。

  “谦虚了。”笑罢之后他打出评语。

  “哪里哪里,和您相比显然还差那么一小截儿。”我的语句中不乏沾沾自喜。

  “知道具体差在哪儿吗?”

  此言一出我马上意识到要坏事,这无疑是一纸最后通牒。还没容我采取保护措施,屏幕中顿时漆黑一片,我被强行推出网络,回到刚才的DOS 状态下。紧接着,我便目睹了Zero Bug(食零臭虫)病毒的巨大威力。

  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病毒,但它的版本却不知被谁给升级了,我猜想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对方本人。原始的病态特征是当病毒进驻内存并感染任意一个被执行的文件后,一只臭虫出现并缓慢爬行着吃掉屏幕上所有的零字符;可在我面前的屏幕上不但出现了众多的臭虫,而且我还有幸观赏了他新设置的尾声——当所有的臭虫争抢着进罢晚餐之后,一种鼻音很重的怪诞腔调念出了屏幕上那行隽永的仿宋体字:

  “零,就是什么也没有。”

  简直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网络里四处乱撞,希冀在主干道或者哪条羊肠小道上碰到那个家伙。我一想到这小子很可能就跟在我身后窃笑就禁不住怒火中烧,好几次中途突然“返身”,试图侥幸识破他的伎俩。

  然而后面从来没有信号,只有一阵阵无意义的电子干扰嘲笑着我过敏的神经。

  如果网络里还有别人,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电脑痴人。

  直到精疲力竭两眼发花时我才返回信箱。我的能力有限,在这个软件决定一切的时代里,我也只能算个电脑盲。今天是周末,我必须去“金达莱”

  补充点高级能量,就像给电池充电一样;接着再去舞场跳破舞鞋。按照一般文学作品的设计,我应该相当有缘地在那里遇到那位记日记的中文系小姐。

  然而他再次贴着我挤进“箱”来,通知我今晚正式决斗。

  他提出了几种决斗方式,包括在网络中互设障碍、互相追寻对方所隐藏的信息信号、分别进入某两家密码信箱——以及——电子游戏。但只要决斗一分出胜负,赢家就有权要求输家不再骚扰QIANGE。这将成为一个君子协定而被双方同时接受和遵守。

  不管他刚才是否跟踪了我,他在说这番话时毕竟非常严肃,没有丝毫嘲弄的意思。

  我选择了最后一项。

  我没有别的能力,其他几项我一无所长,而这项也是稍微长那么一点点;可以说我根本就别无选择。

  而这也就意味着,我必须同时接受那个君子协定。

  不过老师给我的时限已到,在我交出资料磁盘时也交出了系办的钥匙。

  我把这一困难告诉对方,对此他宽容地表示理解,并说他可以等待任何方便的时候。

  但我还是如约应战了。一个研究生与我关系甚驾,我只对他说了一句晚上想在系办的机子上玩游戏,他二话没说便把钥匙给了我。随后我预备了充足的食品和饮料,给人的感觉是准备郊游而决非决斗。

  如今的决斗,是一种智慧的对垒。而头脑的应用,必须有其充分的物质基础——营养和能量。

  晚上的系楼阴森而寂静,众多的雪亮灯光使我分辨不出走廊墙壁上自己的身影。虽然我知道这种所谓决斗没有任何危险,但还是无端地想起了俄国诗人普希金的情场饮恨,想起了法国数学才子伽罗瓦的决斗前夜。仅仅是一念之差,就使这些天之骄子命殒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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