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初步诊断……”“能看出毒药吸收后多少时间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要看剂量和人的体质……有时半小时……也有两个小时的……”“多少时间死亡呢?……”“要等全身瘫痪以后才会出现……之前也有局部瘫痪的症状……这么说,很可能他是想叫人的……他就睡在这张沙发上……”勒鲍姆雷先生家的这张沙发不知演绎了多少丑恶荒唐的故事啊!在家具四周,色情图片比别处多得多。一盏夜明灯放出玫瑰色的晕光。“他像震颤性谵妄发作似的挣扎过……倒在地上死的……”一个摄像记者想进来,麦格雷走去把门“嘭!”地关上了。他低声计算着:“勒鲍姆雷先生在七点刚过一点儿离开海军上将大酒店……他喝了掺水的白兰地……到了这儿,他又喝了吃了……按照您对我说的士的宁的毒效,很有可能他吃毒药不在这里而在别处……”他突然走到楼下,女房东在流泪,三个邻居在安慰她。“晚饭的盘子和酒杯呢?……”女房东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刚想回答,麦格雷已经看见在厨房里有一个热水槽,干净的盘子放在右面,脏的放在左面,酒杯也这样。“我正在洗餐具,突然……”一个城防小头头走进来。他说道:“保护房屋现状。除了女房东,所有人都出去……记者与摄像记者都走开!……酒杯与菜都别碰……”在暴风雨中要走五百米路才能回到酒店。城市已在黑暗笼罩之中。尚有几个窗口还亮着灯光,稀稀拉拉的。相反,在码头拐角处的广场上,海军上将大酒店的三扇淡青色玻璃门还透出亮光,由于隔着玻璃的缘故,使人联想到一个毛骨悚然的大玻璃缸。走近时,可以听见人声、电话声,以及汽车发动声。“您去哪儿?”麦格雷问道。他是在与一名记者说话。“电话占线!我到别处打……再过十分钟,出巴黎版就太迟了……”探员勒洛伊站在咖啡厅里,神情像一位学监,在监视晚自习。有人不停地在写什么。那个商人虽然不明就里,但仍显得很激动,周围的气氛对他可不多见。所有的酒杯都放在餐桌上。有的高脚酒杯尚存留开胃酒,冒着泡沫的啤酒,还有一些小酒杯。“何时可以撤清餐桌?……”爱玛想了想说道:“我也说不清。有些酒杯我慢慢拿走了……其他酒杯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没动……”“那么勒鲍姆雷先生的酒杯呢?……”
“米苏博士喝了什么?……”这次是麦格雷代为回答了:“一杯兑水的白兰地……”爱玛看见大家疑惑的眼神,说道:“六个法郎……我给这里的先生上了一杯威士忌,同样价格……也许是这杯酒……也许不是……”摄像记者可没有晕头转向,他把放在大理石餐桌上的所有海蓝色的玻璃器皿都拍了照。“去帮我把药剂师找来!”探长吩咐勒洛伊道。这真是一个酒杯和餐盘聚会的夜晚。人们把驻丹麦副领事家的这些玩意儿都拿来了。记者们进入药剂师的化验室就如进出自己的家,其中的一个是医学系毕业的老大学生,甚至参与了药物分析。市长在电话里只是一字一顿地说着:“由您全权负责……”一无所获。不过,店主却忽地出现,问道:“在狗身上找到什么没有?……”黄狗原本是躺在一间小屋的稻草上的,由于臀部包扎着绷带,不能行走,甚至不能蹒跚而行,却突然不见了。酒杯里也发现不了什么。“勒鲍姆雷先生的酒杯也许已经被洗过了……我不知道,这里乱糟糟的……”爱玛说道。在房东那里,有一半器皿已经经热水浸泡过了。爱奈斯特。米苏脸色如土,他格外关心黄狗失踪一事: “就是经过这个院子有人把狗带走的!……面向码头有一个出口……平时是不通的……应该把这道门堵住……探长……否则……您想想,有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里进入!……而又抱着这条狗出去!……”看来,他仿佛不敢离开咖啡厅最里端的座位,尽量离每道门远远的。
古堡幽灵(1)
早晨八点,麦格雷一夜没睡,洗了一个澡,对着挂在窗子长插销上的一面镜子刚刚刮完胡子。天气比前几天更冷。混浊不清的雨水就像溶化的雪。一个记者在下面等待巴黎送来的报纸。远处传来七点半钟一趟火车的拉笛声。再过一些时候,就可以看见送报人带来惊悚刺激的版面了。在探长的眼皮底下,广场上每周一次的集市开张了。不过可以隐约感觉到,集市不像往常那么热闹。大家说话都是轻声轻气的;农民似乎对他们听到的新闻忧心忡忡。在土台上,有五十多个摊点,摆着大块黄油、鸡蛋、蔬菜、背带和丝袜。在右首,停着各式各样的小推车,每辆车都有白布宽花边活动罩罩着。麦格雷看见集市风云突变,人们聚集在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看;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但窗户是关着的,他听不见喧哗声,或者说,传来的只是含混不清的骚动声。他朝远处看去。在港口,几个渔夫把空篮子和渔网收到船上。他们突然歇手了,堵在路边看当地两个警察带着一个犯人向市政府走去。其中一名警察是个毛头小伙,长相稚嫩。另一个长着一脸棕红色的浓浓的大胡子,浓黑的眉毛使其模样更加可怕。集市上,喧嚣声嘎然而止,人们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三个人经过,纷纷指着戴在罪犯手腕上手铐。罪犯长得身高体壮。他弯着腰向前走,他的双肩看上去就显得更加宽厚。他在泥地上拖着双腿,倒像是他在带着两个警察往前走。记者奔上楼,拼命敲门,冲着一位尚未睡醒的摄像记者大声叫道:“布努伊!……布努伊!……快!……快起来!……多好的镜头啊……”他自己也没想到机会有那么好。正当麦格雷把脸上最后的肥皂沫擦干净,边注视着广场的动静,边拿衣服时,一个突发事件发生了。那时,看热闹的人正围着警察和犯人靠拢,犯人大概窥视已久,两个手腕猛地挣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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