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跑出去开门,好让一个牵着马车的男孩过关。“有没有火车停靠这里?”就在关卡大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哈丽雅特随口问道。
“并不很多,小姐。大部分时间我们的大门都是关着的,这条路上没有什么交通,也没有牲畜在这边闲逛。白天倒是有不少火车经过,毕竟是从威利伍康伯到赫尔斯伯里的重要通道啊。不过特快列车不停靠这儿,只有本地火车才停靠。而且除了集市日外,他们每天只停靠两次。”
“哦,我明白了。”哈丽雅特在想,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问火车的事,然后突然意识到,这是职业性的对时间表的敏感,她有一种本能要检查各种有可能到达磨刀礁林的途径。火车,汽车,船——但死者是怎么来的呢?
“什么时间——?”不用了,这不要紧。警察会来调查的。她对看门人道了谢,又从旁边的侧门跨出去,继续上路了。珀金斯先生一跛一跛地跟在后面。
公路还在海岸线旁蜿蜒,但崖石却渐渐降低,几乎和海平面平行了。他们看见了一丛树,一面篱笆和一条小路,小路弯弯曲曲地穿过一幢已废弃了的房子,延伸到一大块绿地的边缘。绿地就在海的旁边,上面支着一个帐篷,袅袅轻烟从旁边的营火上升了起来。就在他们穿过小路的时候,有个人从帐篷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罐汽油。他穿着一条旧法兰绒裤子,一件土黄色上衣,袖子挽到了胳膊上。一顶软帽被拉得很低,几乎要盖住深色的眼镜和镜片后面的目光。
哈丽雅特问他,这里离达里村近不近。
“再过几分钟就到了。”他回答得很简短,但也算彬彬有礼。
“我需要打个电话,”哈丽雅特继续说,“听说能在杂货店那儿找到电话。是不是?”
“哦,是啊。就在草地的另一边,你一定会看到的。那儿只有一家杂货店。”“谢谢你。哦,顺便问一下——村里有没有警察呢?”
那男人正准备转身,这时停了下来,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打量着她。哈丽雅特注意到,他的前臂上有一个红蓝色的蛇形文身。她心想,这人也许当过海员。
“没有,达里村没有警察。我们和隔壁村共用一个巡警——他有时骑着自行车到处逛。有事吗?”“海滩那边出事了,”哈丽雅特说,“我看到了一具尸体。”“我的天哪!你最好打电话去威利伍康伯。”好的,我会去打电话的,谢谢你。珀金斯先生,我们走吧。啊?
他怎么走了。哈丽雅特追上了她的同伴,显然,他非常希望能甩掉她,也不想参与她的事,这点让哈丽雅特很反感。
“你见到每个人都停下来说话,这有必要吗?”珀金斯先生生气地抱怨道,“我不喜欢那个家伙的样子,而且我们离村子已经很近了。你知道,我今天早上从这里经过了。”
“我只是想问问这里有没有警察,”哈丽雅特平静地解释说。她不想同珀金斯先生起争执,她脑子里要想的事情还很多呢。开始有房屋出现了,那些房屋很小、很结实,被明亮活泼的花园点缀着。公路突然转向内陆的方向,然后她看见了电线杆,更多的房屋,在绿地旁边的角落里的铁匠作坊,小孩们在草地上玩着板球。在草地的正中央,长着一棵古老的榆树,旁边的坐椅上,一个老人正在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草地的另外一边就是商店了,门上的牌子写着“赫恩杂货店”。
“感谢上帝!”哈丽雅特喊道。她几乎是跑过了草地,冲进了堆满靴子、炒锅的村庄杂货店。店里似乎什么都卖,从酸糖果到灯心绒裤子,应有尽有。
一个秃顶的男人从一堆摞起来的罐装货品后面走上前来。“请问,我能用你的电话吗?”“当然可以,小姐。要什么号码?”“我想打电话给威利伍康伯的警察局。”“警察局?”杂货店老板看起来很迷惑,似乎被吓着了,“我得去查查号码,”他犹豫不决地说,“你能不能到客厅里来,小姐——还有这位先生?”
“谢谢你,”珀金斯先生说,“但真的——我是说——这完全都是这位小姐的事。我想——如果这周围有旅馆的话,我最好——就是说——呃——晚安吧。”
他尴尬地从店里消失了。哈丽雅特几乎瞬间忘记了他的存在,她跟着杂货店老板走进后面的房间,看着他不耐烦地戴上眼镜,在电话簿里艰难地寻找起来。
第三章 旅馆的证据
小而恐怖的,或者大而嶙峋的,白色和唧唧喳喳的,绿色和黄色的,花坛在等待呢,跳着轻快的舞步上去吧,要欢乐地跳舞,因为死亡只是个滑稽的小丑罢了。
死亡和它的心上人在哪里?我们要开始了。——《死亡笑话集》①
星期四,六月十八日当杂货店老板告知哈丽雅特的电话接通了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十五分。不算途中的走走停停和去伯灵纳顿农场的时间,在①英国诗人托马斯·洛威尔·贝多斯的作品。
大约三小时内,她在磨刀礁林和威利伍康伯之间一共走了不少于四英里的路。满打满算,甚至有六英里之多,但她还是觉得一路上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不过,她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了,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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