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安东尼说,“听着,小姐,你不要以为我们是买来卖去的玩偶,就没有眼睛耳朵了。今天早上来的那个绅士——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他是谁吗?这个彼得勋爵,这么声名显赫,他可不是无缘无故来这里的,是不是?他不会因为一个外国舞男一时激动割了自己的喉咙而感兴趣。不可能。但同样的,我们知道怎样小心行事。你要知道,如果我们连这都不会,早就不可能保住饭碗了。我们告诉你们我们所知道的,写侦探小说的女士和痴迷怪案的勋爵来作调查。我们什么都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理解。”
“说得对,”卡瑞丝说,“我们不会乱说的。这也没有什么好告诉别人的。当然,警察们会来问我们问题,但他们从来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我想,他们肯定都会觉得这件事和蕾拉有关。这些警察总是断定,如果哪个小伙子出事了,这案子归根结底一定跟个姑娘有关。”
“但这,”安东尼说,“是对姑娘们的赞美啊。”
第八章 第二个理发师的证据
把他再送回去,把被揭露的吹嘘者送回他破产的寒穴。——《从哥廷根的来信》①
星期六,六月二十日星期天,六月二十一日温西刚刚用完早餐,阳光充沛,心情愉快,他顺着斯坦福德乔治广场修剪平整的草坪宁静地散步,偶尔停下来呼吸那深红色玫瑰的气息,或是感叹那年代久远、一望无际的紫藤,跟随着灰墙上紫藤那带着花边的卷须前行。他和贝尔弗瑞奇上校约好在十一点会面。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早餐都已经消化了,正是一个适于培养友好气氛的时机。①英国作家托马斯·洛威尔·贝多斯的作品。
他内心有一种愉悦的肯定,感觉自己在追踪的是一个棘手却有吸引力的问题,而调查则会在友好怡人的情况下开展。他点燃了一支合季的雪茄。他觉得生活真美好。
十一点十分,生活感觉有那么一点点不完美。贝尔弗瑞奇上校看起来似乎是H.M.贝特曼①在灵感迸发的时候设计出的人物,总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在他看来,因为一个人的私人所有物而去调查他的理发师,这是件很缺乏教养的行为。而且他还有可能和一个巴掌大的海边小镇威利伍康伯的一个该死的俄国人的死有关联,这种隐晦的可能性让他很愤怒。温西应该对此感到羞耻,哼!他干涉警察正常办案,该死,先生!如果那些该死的警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那我们交那些税有什么用,告诉我啊,先生!
温西为自己让贝尔弗瑞奇上校心烦而道歉,但反驳说一个人总要坚持某种嗜好。
上校表示高尔夫球或者培养猎犬才更像是一个绅士应有的兴趣。
温西说,他在战时曾参与过情报工作,对那些事情也有一定的兴趣。
上校就这样突然打开了话匣,把温西在战时的历史问了个底朝天,发现了他们两人有很多共同的军队经历,渐渐地,他跟他的访客一起穿过小花园里紫罗兰围成的小径,去向他展示自己养的幼犬们。
“我亲爱的小伙子,”贝尔弗瑞奇上校说,“只要力所能及,我很乐意去帮你。你不是那么着急吧?留下吃午饭,我们可以在午饭之后慢慢说。玛贝尔!”那吼声如此洪亮。①H.M.贝特曼(HenryMayoBateman,1887-1970),英国滑稽漫画家。
一个中年妇女从后门钻出来,沿着小径匆忙地走向他们。“这位先生在这里用午餐!”上校大声吼了一句,“拿出一瓶一九.四年的酒来。小心点,该死的!我现在在想,”他转向温西说,“你还记得一个叫斯托克斯的家伙吗?”
把上校的脑筋从大战转移到剃须刀上真是非常困难。不过一旦温西成功俘获了贝尔弗瑞奇上校的思路,上校便能证明自己是一个很好又很可信的证人。
他清楚地记得那两把剃须刀。这两把剃须刀给他带来了太多麻烦,哼!剃须刀已经不是他年轻时候的那种剃须刀了。先生,现在什么东西都不能和以前比,该死的!钢铁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到底那些外国人用他们的批量生产造了什么孽,我们的工业现在就是垃圾。他记得,在布尔战争的时候——
在十五分钟之后,温西又提起了那两把剃须刀。
“哈!是的,”上校一边说,一边用夸张的手势抚摩着自己那一大把白胡子,“哈,是的!那两把剃须刀!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先生,这两把剃须刀还在你这里吗?”
“不在了,先生,我没有。我把它们给甩了,它们真是没什么用。我跟恩迪科特说过,我真惊讶他居然卖这种次货。每两个星期就得送去重新打磨一次,所有的剃须刀都是这么劣质。现在这个年代,在哪里都找不到体面点的发匠了。我们永远都不能,都不能,除非我们能有一个保守派的政府——我是说,一个强硬的政府,那样的政府才有胆量保护钢铁工业。但他们会这样做吗?不会的,该死的,先生——他们害怕会损失那些可怜的选票啊。拍马屁的党派!你怎么能指望一堆妇女去理解钢铁的重要性?告诉我啊,啊?!”
温西问,他是怎么处理那两把剃须刀的。
“把它们给园丁了,”上校说,“很好的一个人。一个星期过来工作两次。他有自己的家业,是个复员的战士,有一条腿是假肢。他帮我养养狗,人挺好,姓萨默斯。”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多萝西·L·塞耶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