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的时间_[英]多萝西·L·塞耶斯【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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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我,安东尼,”当他们的出租车开出辉煌大酒店的时候,哈丽雅特说,“你是个很有经验的人,在你看来,爱是最重要的东西吗?”

  “它是很重要的,小姐,但要说最重要嘛,就不是了!”

  “那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小姐,我坦白地告诉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健康的心灵才是上帝最好的礼物。当我看到那么多身体健康的人糟蹋自己,用毒品、酒精和愚蠢来扭曲自己,我就会很生气。他们应该把这些事情留给那些生活完全没有希望的人去做。”

  哈丽雅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话语有太多个人的、悲剧的色彩。幸运的是,安东尼并没有在等待她的回答。

  “爱!那些女士们过来跳舞,很激动,渴望爱,并认为爱就是幸福。她们告诉我她们内心的痛苦——她们根本就没有痛苦,只不过太笨太自私太懒了。她们的丈夫不忠诚,情人又离开了,她们怎么说?她们难道会说,我有两只手,两只脚,所有的器官都健全,我要开创自己的人生?不会的。她们会说,给我大麻,给我鸡尾酒,给我兴奋,给我舞男,给我爱!就像一头羔羊在田野里低声哭泣。”

  哈丽雅特笑了。

  “你是对的,安东尼先生。我也不觉得爱情有那么重要。”

  “但你得懂我的意思,”安东尼像大多数法国人一样,骨子里依然是向往严肃的家庭生活的,“我并没有说爱不重要。跟一个可爱的人结婚,生一群健康漂亮的孩子,这样的爱无疑是让人愉悦的。比如说,那个彼得·温西勋爵,他显然就是一个正直完美的——”

  “哦!不要说他了!”哈丽雅特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在想他。我是在想保罗·亚历克西斯以及我们要见的那两个人。”

  “哈!那是不同的。小姐,我想你很清楚,不重要的爱和重要的爱之间的不同。但你也知道,有人会用重要的爱去爱一个不重要的人。而且,当一个人心灵不正常或者身体有疾病的时候,做起傻事来甚至都不需要爱的鼓动。比如说,如果我杀了我自己,那有可能是因为无聊、厌倦,或者因为我头疼、胃疼,或者因为我不再能保住我的一等位置,又不甘心沦入三流。”

  “我希望你不是真想这么干。”

  “噢,有一天也许我会杀了我自己,”安东尼兴奋地说,“但不会是因为爱,不可能。我也不可能变得那么沮丧。”

  出租车到了冬日花园。哈丽雅特对如何支付出租车费有些犹豫不决,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安东尼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她和他一起来到音乐厅门口,几分钟后,他们同蕾拉·加兰德以及路易斯·达·索托会合了——一个完美的金发女郎和一个完美的花花公子。他们两个人都很有礼貌、很有教养,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当哈丽雅特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的时候,如何从他们那里得到可靠的消息。蕾拉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并且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保罗·亚历克西斯是一个“特别好心的男孩”,但“太浪漫了”。蕾拉离开他的时候曾经“难过万分”,他“也非常难挨”,但不管怎么样,她对他的感情仅仅是同情和惋惜而已——他那时“那么内向、那么孤独”。当路易斯出现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感情在哪里。她的眼光像常青藤一样绕上了达·索托先生,他也用缠绵的眼神作为回应。

  “我对这一切感到特别遗憾,”蕾拉说,“因为亲爱的保罗——”“他不是你亲爱的,我的甜心。”“当然不是了,路易斯,只是这个可怜的家伙已经死了。不管怎样,我觉得很难过,因为似乎有什么事情让可怜的保罗一直很担心。但他并不信赖我,一个男人不信赖你,一个女人该怎么办?那时我常常猜测,他是不是被什么人勒索了。”

  “为什么?他缺钱吗?”

  “哦,是的,他的确缺钱。当然了,我对这个没有任何意见;我不是那种女孩。不过,你要知道,一想到你的某位男性朋友被人勒索,这肯定让人觉得很扫兴。我的意思是说,女孩总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搅进什么不愉快的事里。我是说,这让人很不愉快,是不是?”

  “的确很不愉快。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忧心忡忡的?”“让我想想。大概是五个月前。是的,就是五个月前。我是说,从那些信开始送来的时候。”“信?”“是的,很长的信,信封上还有外国邮票。我想它们是从捷克斯洛伐克寄来的,或者某个同样奇怪的地方。不过肯定不是俄国,因为我问过他,他说不是。我当时觉得很有意思,因为他说他从来没有去过外国,除了很小的时候在俄国之外。当然了,还有美国。”

  “你有没有向任何别的人提起过这些信?”没有。你要知道,保罗一直说如果我向外人提及的话,就会害了他。他说如果有任何东西泄露出去,布尔什维克会杀了他。我对他说:

  ‘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布尔什维克,我根本都不认识那种人,你和我说一说到底有什么坏处?’但现在他已经死了,布尔什维克不可能再害他了,是不是?而且,如果要我说的话,我根本不相信那是布尔什维克干的。我是说,看起来不像,是不是?我对他说:‘如果你希望我永远不提这个故事,那你的要求就太过分了。’但他就是不肯告诉我。当然,这件事给我们之间制造了一点隔阂。我是说,当一个女孩和一位男士是朋友的时候,比如我跟保罗,她理所应当得到一些他的信任和关照。“当然了,“哈丽雅特温和地说,”他没有对你完全坦白,这的确是他的错。我在想,从你的立场来看,想知道那些信是谁写的,这完全公正合理。“蕾拉轻轻地摆弄着一小块面包。”事实上,“她承认说,”有一次我的确偷偷窥视了一眼。我觉得我有权利这么做。但那些信完全看不懂,一个字都看不懂。“信都是用外国话写的吗?“这个,我不知道。都是大写字母,有些单词里一个元音字母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把它们读出来。“听起来似乎是密码。“安东尼说。”是的,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当时觉得那真是太好笑了。“但有件事可以肯定,“哈丽雅特说,”一个普通的勒索犯是不会用密码来写信的。“噢,但他们为什么不呢?我是说,他们也许是一个帮派,你要知道,就像那个故事一样——《紫蟒的踪迹》。你读过吗?紫蟒是一个土耳其的百万富翁,他有一个秘密的住所,那里有很多钢铁拦起来的屋子,还有豪华的会议间和色情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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