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这个时候,有人终于成功地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高岩却依然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间,无法动弹。尽管如此,他还是清晰地意识到床前立了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轻女人!之所以说是他意识到而不是看到,是因为当时他知道自己的眼睛还是闭着的。
但他无法“意识”到女人的真实面目,只感觉她模糊一团,恍如一道悬浮在黑暗中的惨淡暗光。
女人先是在他躺着的床铺前呆立了片刻,似乎在低头思索着些什么。紧接着她又伸出手,用力地推了推高岩沉重的身躯,用一种近乎凄厉的短促声音尖叫道:“走开,这是我的床!”
说完,她便朝床上直直地躺了下来。
高岩顿时觉得一股阴寒之气迎面而来,瞬时就覆盖了他全身上下,于是马上一个激灵,猛地瞪大了眼睛,终于挣脱了之前的半梦半醒、无法动弹的状态。
惊醒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黑暗,不像以前,一旦双眼适应了黑暗后,多多少少还能看到点值班室内的情况。可现在,他的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他用颤抖的手摸了摸床铺——谢天谢地,床上依然只有他一个人,只是摸到的床单触感极其阴冷,就好像摸到的是冰窖的墙壁一般。他赶紧伸手去摸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可是来回摁了好几次,屋子里依然是一片漆黑!
虽然身为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他的胆子不算小,但是面对此情此景,尤其是想到刚才女人那声凄厉的“走开,这是我的床”,他就算胆子再怎么大,也不敢继续逗留了,连忙起身,慌里慌张地逃出了值班室。
结果,那一晚,他无视值班护士万般疑惑的目光,在护理站的椅子上一直干坐了到了天明。
可是第二天他壮着胆子回到值班室,又试了试电灯开关,发现一切正常,并没有问题,问了值班护士以及病人,也未发现病房昨晚有停电现象,再摸床单,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阴冷感。
尽管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个突然出现在值班室并将他赶了出来的女子可能只是他入睡后做的一场恶梦,可接下来他打探到的事情则再度让他陷入了惶惑之中。
经过多方打听,他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这家医院每个科室的医生、护士值班室里安放的值班床并不是新床,而是该医院为了省钱,拿用旧了的病床重新修理并刷了新的油漆后改制而成。
一个曾经在呼吸内科工作过、马上就要退休的老护士偷偷告诉他,那个科室医生值班室里的床是退役了的该科室35号床的病床,而那张病床上最后住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
女人患的是晚期肺癌,全身多处扩散,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了。她家里为了给她看病不仅卖掉了仅有的一套住房,而且早已是负债累累。
到了那种地步,做丈夫的实在无力承受,外加孩子还小,以后有得是需要花钱的地方,便劝说女人,希望她放弃治疗出院。
但出于对死的恐惧以及对生的留恋,女人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医院,一开始只是死活不肯出院,发展到后来就演变成了神经质似的死活不肯离开她所住的35号病床的地步。
她害怕自己一旦一离开病床,丈夫就会想方设法将她弄出医院,回去等死。
甚至直到临终之际,她都不忘死抓着35号病床的床沿不放,以至于最后她丈夫和医院护工费了好大劲,才将尸体从床上弄下来。
对35号病床的留恋,其实就是这个女人对生的强烈渴望。也许就是这种过度的执念,令她死后灵魂不息,一次又一次地在夜深人静时重返曾经的35号病床。
第四章 车祸病人 [本章字数:2843 最新更新时间:2014-05-11 16:54:26.0]
经历此事后,高岩在院领导那里磨破了嘴皮子、找了各种理由,才将自己调离了呼吸内科,改到外科去轮转。本以为就此万事大吉,谁知才太平了不到一个月,又在他值夜班的某个晚上遇到了怪事。
宁河市附属第一医院外科医生值班时跟内科医生不同,不是一个医生独自值班,而是一整个医疗小组一起值班,因为这样有利于夜班时迅速展开急诊手术。
不仅如此,该医院外科实力向来雄厚,医生众多,故整个大外科,晚上同时有两个医疗小组在值班,每个医疗小组各有三四个不同职称等级的医生外加一两个实习医生。
正是因为如此,高岩才跟医院领导软磨硬泡了半天,从他原本从事的内科暂时调到外科来轮转——哼,这么多人一起值班,总不会有什么好怕的了吧?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
出事那天晚上,他所在的那个医疗组几个医生在值班室睡到两点多的时候就被值班护士打来的电话铃声吵醒,原来是急诊室送过来个急性阑尾炎的病人,急需手术。
这不是什么大手术,故大家决定由组内的一位主治医师带着一个高年资住院医师外加高岩三人一起去接那台手术。
因为与此同时,刚好病房里有个住院病人有点发烧,主治医师让高岩先去看一眼,因此待高岩处理好那个病人的问题,坐电梯来到楼下手术室时,已经要另外两个医师要晚了十多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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