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这是——哦,你自己有笔。不妨就把地名列在这儿。谢谢你。你回到英国是——”
“上个月二号。我搭费列德费亚轮,这回是个乘客。上岸后,我在伦敦租了个房间,一直就住在那儿。我会把地址写给你,你也会想查一查那地方的。”
“是的。谢谢你。是的。”桑度先生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就是这个年轻人——尽管他现在处于被审查的阶段——掌控了整个情形,而不是做律师的他。他再度把精神集中起来。
“你有没有试着联络你的——我是说亚叙别女士?”
“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意思是——”
“我还没有同任何家人联络。我想,来找您是最好的方法。”
“很聪明,很聪明。”桑度先生又被逼到唯唯诺诺的地步。“我应该赶紧和亚叙别女士联络,告诉她你来看我了。”
“请你告诉她,我还活着。”
“是的,我会的。”这个年轻人在嘲弄他吗?应该不会吧。
“你现在会一直住在这个地址吗?”
“是的,我会一直住在那儿。”年轻人站了起来,又一次地采取主动。
“如果调查结果发现一切都是真实的,”桑度先生试着用严肃的口吻说:“我会第一个欢迎你回到英国及你的家,虽然当年你不辞而别让每一个有关的人都伤心极了。
我觉得你一直没有和家人联络是很说不过去的事。“
“也许我真的是希望我死了。”
“死了!?”
“不管如何,你一向都觉得我不按牌理出牌,对不对?”
“是这样吗?”
“你以为在奥林匹亚那天,我哭是因为我很害怕,对不对?”
“奥林匹亚?”
“你知道,实际上不是的。那是因为那些马实在太漂亮了。”
“奥林匹亚!你是说……可是那已经是……你还记得啊?”
“桑度先生,我希望在你调查我的身份之后,能让我知遭。”
“什么?是的,是的,那当然。”老天爷,连他自己都早已忘了那个赛马大会中的孩子的聚会了。也许他太专注了吧。如果这个年轻人——莱契特的主人——天啊!“我希望你不要以为——”他嗫嚅了一下。
可是年轻人已经走了,带着冷静的决定离开了他,并对阿瑟轻轻点个头。
桑度先生在里边的办公室坐下来,摩挲着他的眉毛。
这时博来已经走在大街上,对于自己的兴奋感到很震惊。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紧张,并且有点心虚,可是情形一点都不是这样。这是他所做过最令他兴奋的事了——就像走钢索那样刺激。他坐在那里编织着谎言,可是一点都不被自己说谎所困惑。这真是太刺激了。
这就是罪犯虽然不缺什么东西,却仍屡次偷鸡摸狗,或是抢劫勒索的理由了。
这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是很刺激的,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这种感觉让人不自觉地会上瘾。
这真是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他照着洛丁的指示去喝茶,可是他吃不下。他觉得自己已经吃饱喝足了。从来没有一次经验像这样让他感到满足。通常在做完一件刺激的事情之后,他都会感到十分饥饿,但现在他只是坐在那里,望着眼前的食物,满足地发着呆。他里面充满了光芒,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装食物了。
没有人跟随他到餐厅去。似乎也没有人对他有什么兴趣。
他付了账,走出餐厅。没有人跟踪他,整条路上充满行色匆匆的路人,他在维多利亚街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洛丁问:“事情进行得如何?”
“太棒了。”
“你喝酒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使用最高级的字眼。”
“我只是很高兴嘛。”
“老天,你一定是真的很高兴。表现出来了吗?”
“表现出来?”
“你那张扑克脸的表情有没有什么改变啊?”
“我怎么知道?你不想知道今天下午的情形吗?”
“我已经知道最重要的部分了。”
“是什么?”
“你没有被抓起来。”
“你期望我被抓吗?”
“总是有可能嘛。不过呢,以咱们俩的智慧加起来,我并不认为会发生那种事。”
“谢啦。”
“那位老先生的反应怎样?”
“他做得很正确。”
“每件事情都要求证吧?”
“是的。”
“他看到你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
“他以为我是西蒙。”
他听到洛丁得意的笑声。
“你有没有想办法提到他在奥林匹亚赛马后给孩子们的聚会?”
“有。”
“老天爷,别只是用一个字回答我嘛。你不需要硬挤进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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