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方安定之后,我会写信给你们。信封上邮票的陌生文字,是你们都没见过的;拆开信封,从信封中掉落几粒沙子。”
“哇!诗人耶!你要到哪儿都无所谓,但至少每隔十年要回来一次,大家集合开同学会。”
“没问题,到时候所有人都要到机场迎接我,但我说的日语会愈来愈怪,这一点还请原谅,搞不好还会用你们没听过的语言打招呼呢!”
“实在是很期待!那要麻烦学长留胡子,记得要留胡子。”
虽是开关玩笑,但现在总觉得比较安心些。江神一直被一句咒语所束缚,说他在三十岁之前会以学生的身分死去。而现在竟然约好了几十年后的事,实在很令人高兴;就算他脱口说溜了嘴,是在人们喜欢恶作剧的夜半时分,那也无所谓。
然而——我问他:“学长毕业后有何打算?”的意思是“要做什么?”而非“要去哪里?”结果他的回答却巧妙地岔开了我的问题。
4
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之际,织田回来了,他花了近一小时的时间在(城内)到处逛。完全看不出有脱逃失败、遭人殴打的迹象。大概是逛累了,一屁股就坐在我身旁。
“怎么了?”
“没什么好说的,但这里的戒备真是滴水不漏,连蚂蚁想钻出去的缝隙都没有;当然,蚂蚁也无法钻进来!这不妙吧?”
“钻进钻出都是一样的——出入大门都一直有人看守,翻围墙大概也不能吧!”
“没错,夜间当然如此,所有出入口都放下了铁卷门。丸尾拳像警备队长一样,站在后门看着我说:‘请各位访客早一点休息。’态度恭谨但语带恐吓。我们年纪差不多,却一副傲慢自大的模样,看了真不知该不该哭!”
望月走出浴室,气色显得更好了,两颊晕红晕红的。“终于回来了呀!”然后问了织田来龙去脉。
“就算正面硬闯,我看是行不通,到时候可能会节外生枝惹麻烦。最好是摆出完全降服、非常顺从的姿态,这才是聪明的选择,否则他们会更加强警戒。”
“到西翼去看了吗?”
“没办法。入口处有三个人看守,监视着避免让访客进入西半区。可以在东翼自由行动,但有电话的房间都锁上了,他们一点也不疏忽大意。”
“也就是说,要上西塔是不可能了?”
“上西塔干什么?有栖川?直接向野坂代表投诉?我看是白费功夫了,她可是狂热教派的首领呀!”
织田完全将人类协会视为邪教异派。
“刚才望月也说过,”此时受到定时发射的烟火干扰,“他的说法或许值得思考。为何协会干部不向警方报案?是想要再拖延两天吗?想想其中的理由,忽然想通了。望月是说,协会正在计划颠覆国家的恐怖行动,出乎意料地,与事实很接近。”
“喔?”
听了之后,提出此一说法的本人,也就是刚洗完澡的望月学长反而是最惊讶的一个。
“在这座〈城堡〉里,漂浮着阴谋的气味,那些干部一定有什么图谋。要说颠覆国家也未免沉重了些,倒极可能是组织内部的武装政变。”
望月与织田同时出声:“武装政变?”这和想像中的不谋而合。
“是的,没错。这是一场以臼井、吹雪两位局长为首谋的现行体制颠覆计划。由良小姐、或稻越先生、丸尾先生等人是否知情,目前尚不得而知。不过,依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看来,他们也许是知情的。这么一想,是不是有茅塞顿开的感觉?他们应该强调过,要再等两天才向警方通报。因为他们计划在野坂代表闭关于西塔不在的期间里,进行推翻现有体制的计划。但这毕竟只是假设,事实到底是否如此,我也无法判断——怎么样?”
接着,缓缓开口的是织田。
“说服力薄弱。”
“是哦?”
“内部武装革命的想法很有意思,但现实中不可行。何况野坂代表是人类协会的象征,并无强大的统治能力,年龄很轻,而且即位不久。就算勉强推翻了,其他干部可没那么容易控制,若真要将协会纳为囊中物,野坂公子倒是很理想的傀儡。”
“你的说法也算有理,”望月认同后又说,“但排除武装政变的说法也为之过早。我是认为,野饭代表从头到尾根本就是状况外,她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闭关于西塔之上,专注地将心念传至宇宙。于是那些干部,就趁着天真无邪又无力的野坂代表不在时,彼此之间开始进行权力斗争。很明显,臼井和吹雪他们勾结串通。那两人和他们的支持者,想要踢掉其他干部。但不愿让天真的(女王)目睹这一幕,所以想要拖延两天,不是吗?”
“嗯,有此可能。”
他修正了自己的说法,我随之附和。他这说法该不会一箭中的吧?至于江神的反应——
“还是太弱。”
“……还是太弱?”
“就算不愿让野坂代表目睹权力斗争的一幕这种说法成立,但有到拒绝让警方介入的程度吗?其实计划延期也无妨,是否有何原因,必须在这两天之内进行武装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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