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这样!”麦克喊道,“可是,除了那边的那一个。”他指着成年人中焦虑不安的光点的方向,“他们怎么都那么平静?我想到处都该有色彩的。他们互相认识吗?”
“他们中多数人互相之间都非常熟悉,但他们来这里参加庆祝,庆祝本身和他们没有关系,和他们相互的关系也不相干,至少不是直接相关。”萨拉玉解释道,“他们在等待。”
“等待什么?”麦克问。
“很快你就能看到。”萨拉玉回答,她显然不想多说。
“为什么?”麦克的注意力转向那个惹麻烦的人,“为什么他有那么多的麻烦?为什么他好像把焦点对着我们?”
“麦肯齐,”萨拉玉语气温柔地说,“他不是把焦点对准我们,他把焦点对准你。”
“我?”麦克愣住。
“那个惹出那么多麻烦、竭力要克制自己的人——那人——是你的父亲。”
愤怒与思念交织的情感浪涛把麦克吞没了。仿佛得到了什么暗示,他父亲的色彩飞越草地,把他包裹起来。他迷失在宝石红、鲜红、紫红和紫罗兰色的沐浴之中。这些色彩围着他旋转,拥抱他。不知怎的,身处这色彩和感情的源头。他是个要找父亲的小男孩,生平第一次,他心里不再害怕。他跑着,只向着内心的目标,对别的毫不在意。他找到了他。父亲双膝跪地沐浴在华光之中,眼泪就像钻石和珠宝的瀑布一般闪烁不停,从他盖住脸的双手间倾泻而下。
“爸爸!”麦克喊道。尽管那人连看都不看儿子一眼,麦克还是扑向了他。麦克用双手捧起了父亲的脸,迫使父亲脸对脸地看他。他结结巴巴地说出一直想说的话:“爸爸,真对不起!爸爸,我爱你!”他话语发射的光似乎摧毁了父亲色彩里阴暗的部分,把它们变成得血红。在一种可治愈他们的更强烈的爱的感召下,他们抽泣着,互道忏悔和原谅。
他们终于站在一起,父亲拥抱着孩子,此前他从不这样。麦克这才注意到他们沉浸在一首歌里,歌声此时渐渐变强。他发现,他和父亲站立的神圣之地始终歌声荡漾。他们倾听着,胳膊相绕,泪如泉涌,说不出话来。他们听到的是照亮夜空的和解之歌。一个灿烂的拱形彩色喷泉开始在孩子们——尤其是那些感受痛苦最深的孩子中喷涌,随后犹如风儿吹起的涟漪,一阵接着一阵,这到整个场地都充满了光与歌。
不知怎的,麦克知道这并非交谈的时候,他与父亲共度的时光正在迅速消逝。出了某种神秘的原因,他和父亲都感觉到了这个。麦克因自己沐浴的全新光彩激动不已。他在父亲的唇上亲了一下,转身要回到萨拉玉等着他的那座小山上。走过孩子们的队列时,他可以感觉到孩子的触摸,他们的色彩匆匆拥抱他,然后纷纷滑落。不知为何,这里的人们已经懂他、爱他了。
当他回到萨拉玉身边时,她拥抱了他,他在她怀里继续哭泣。等他的孩子模样消退、外表恢复之后,他转身去看那草地、那湖和那夜空。
寂静降临。很明显,人们都怀着某种预期。突然,在他们右首,耶稣从黑暗中出现, 顿时引起了一片骚动。他穿着朴素闪亮的白衣,头上戴着一顶简朴的金冠,但他仍是千真万确的世界之主。
他沿着在他面前敞开的路径走进中心——创世的中心,他就是上帝,上帝就是人。光和色飞舞,为他编织了让他踩上去的爱的绣毯。有的人呼喊着爱的词句,其他人则把手高高举起。许多人把最丰富最深厚的色彩都展示在了脸上。凡能呼吸的都在不停地唱着爱和感恩的歌。世界在今晚呈现出了上帝真正的意图。
耶稣走在中心,停下朝四面看。他的目光飘向站在外围小山上的麦克,麦克听到耶稣在他耳边低语:“麦克,我特别爱你。”麦克差点瘫倒在地,融化成一汪快乐的泪水。他不能动弹,仿佛被四面紧紧抓住了,就像是在耶稣爱和温柔的怀抱里。
接着,他听到耶稣清晰洪亮又不失温柔魅力的声音:“来吧!”他们走近,先是孩子,然后是成人,每个人按各自的需要挨个儿与他们的耶稣一起欢笑、交谈、拥抱和歌唱。在舞蹈和演出继续进行的时候,时间似乎完全停滞。每人都上前,然后离开,直到人人都离去,只剩下闪着蓝光的守望者和动物们。耶稣甚至走进动物之中,呼唤着每一个名字,直到它们带着幼崽转身返回它们的窝巢和软床般的牧场。
麦克一动不动地站着,想把这超出他理解能力的体验尽可能吸进心中。“我无法想象……”他摇着头低声说,眼睛凝视着远方,“神奇啊!”
萨拉玉笑得色彩飞扬。“麦肯齐,想象一下吧,要是我不仅触摸了你的眼睛,还触摸了你的舌头、鼻子和耳朵……”
最后,只剩下他们。一只潜鸟狂野的鸣叫在湖边久久回荡,激起阵阵回声。这是庆祝活动结束的信号,于是,那些守望天使纷纷随即消失,留下只有蟋蟀的青蛙的合唱。它们在水边的周围的草地重新唱起自己礼拜的赞歌。它们三个都不说话,转身往回走。方才消失的棚屋重新在麦克面前出现。就像一道帷幕在他眼前拉下,他眼前忽然模糊一片——他又恢复了视力。他感到一种失落、一种渴望,甚至一丝感伤,直到耶稣来到身边,握了握他的手,方让他明白时间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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