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三不叫唤了,翻了几下白眼,软绵绵地躺倒了。
大妈们又朝我奔来,我拔腿就跑。
一声枪响。
确实是枪响,在山谷里震耳欲聋。
五六个穿制服的警察跑过来,“都不许动。”
我不知道这些警察是吴小冉还是史队长派的人叫来的,不管是谁,幸亏来得及时,要不非得打出人命。
史队长虽然骁勇,但村民人太多,寡不敌众,加之他不敢下死手,被揍得鼻青脸肿,镜片烂掉一只,还好碎玻璃没扎着眼睛。
猴三更惨,连泼两盆凉水才醒过来,走路直拌蒜。钩子脸相对好一些,就是背上被踹了几个大脚印,被我绊倒后嘴唇也在地上磕破了。
警察先是跟双方代表谈了一会儿话。隔太远,我也没听清谈什么,就见那带头的老人激动地争辩着什么。
后来他们用警戒线把挖掘地围了起来。
一个带头的中年警察站在一块稍高的石头上喊话:“乡亲们,都回去吧。这是专家组正常考古,是经过国家机关正式批准的科学活动,如果再有干涉阻拦者,要负法律责任!”
下午的发掘无法再继续下去,史队长、猴三、钩子脸回去包扎伤口。
我在墓旁转了转,也随着吴老汉回了家。
院门大开着,吴小冉还没回来,老头儿刚跨进门就嚷起来。
我一看,西屋的那道铁门被撞开了,门口散乱地扔着几件东西。看来有人趁人都不在家的时候,来这里翻过。
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吴飞。
那间房子在白天看不出什么异样,甚至相对于其他两间,还凉爽许多,那股甜腥的味道也变淡了。老头儿围着光秃秃的水泥台子绕了几圈。
“少了什么东西?”
我的旅行包还在墙上挂着,不像有人动过,我又低头看了看,发现了。
那把尿壶没了。
我想怎么净遇到些神经病呢?
13
太阳快落山时,吴小冉才回来,她包里塞满了从县城买来的东西,还有个大塑料袋子,里面都是盐。
“要这么多盐干吗?”
“腌咸菜。”她说。
“还不如做咸鸡呢。”我又惊又喜,她还真打算长久待这儿了。
她把包放床上,去外面拉水洗脸。我注意到包的侧袋里露出个红色的小本子,我抽出来看了看,第一页记载的是某一天发生的事,和老头儿聊了什么,老头儿又如何应对的,一条一条很是清晰。
我有些好奇,正想着继续往下翻,看看有没有写我,吴小冉进来了,一把夺过来,“喂,女孩子的包是不能随便乱翻的。”
“哦,”我悻悻地说,“掉出来了,我刚从地上捡起来。”
“你怎么这么讨厌,偷看别人日记!”
“我发誓,啥都没看到。”
“这是我记的爷爷的病情,分析一下他到底哪儿受了刺激。”
“你还懂这个呀?”
“我大学里可进修过心理学。”
“佩服!”我朝她竖了竖大拇指,“今天来了几个警察,你叫的吗?”
“没,赶过去的时候,值班的说一大早就有人来这个村子里了。”
“看来咱真是多疑了。”
老头儿正在西屋门口和水泥,台上的一道裂缝他似乎也注意到了,狗如吃了兴奋剂,激动地来回跑着,鼻子像老头儿似的一耸一耸。
我过去想把我的东西全都拿过来,经过老头儿身边时,他停下手里的活计,很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狗跟着摇头晃脑进来了,它跳到水泥台上,一个劲嗅那道裂缝。
这里面莫非有什么东西?
已是薄暮,房里很暗,我把灯打开,又拧亮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
缝太细了,看不见有什么。
我趴在上面闻了闻,那股甜丝丝的腥味更浓了,我毛骨悚然。不会是死人吧?不像,那臭味根本让人受不了。
“你干什么?”老头儿铲着水泥进来。
“黑子老嗅,有股怪味。”
“我告诉过你啊。”
“没有吧?”
“台子是放尸体的。”
“啊?!”
“以前火化,尸体都是搁这儿。”老头儿怕我不明白,躺上去伸直胳膊腿示范着,“头在这头,脚在那头,要是小孩子,就侧着放。”
“老天爷!”
“后来不用了,我看着废掉可惜,就把这台子重新加高了。那时候,上面有这么厚的……”老头儿皱了皱眉,“还是不说好,省得你吃不下饭!”
我晚饭什么都没吃,吐得翻江倒海。一想到我在那台子上睡了几天,我就觉得有人拿钢针一下子一下子猛扎我脊梁骨。
六点多钟,我去了趟史队长家,想探望一下他,看伤得重不重。
史队长并不在,房子里只有钩子脸,在灯下看书。
我怕他再和我讨论他像贾宝玉,蹑手蹑脚地想溜。
“周寻,他们去接林姐了,要不你等一会儿?”他已经注意到我了,舔了一下大拇指,哗啦,又翻过一页书。
“哦,伤得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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